时辰已经不早了,日头明晃晃地升至头顶。
程玉酌还要替赵凛做饭。虽然有小棉子和刑春,但赵凛明显偏爱她的手艺。
程玉酌急忙回了家,进了门差点吓到。
赵凛竟然抱着静静坐在二门口,一人一狗像是晒着太阳睡着了。
程玉酌不知他们俩为什么在这里,但立时放轻了步子,免得打扰到。
她小心翼翼地准备从赵凛躺椅旁边绕过去。
不想刚走过去,突然被人叫住了。
“怎么才回来?”
程玉酌这才瞧见赵凛睁开了眼睛,眸色里还有些刚睡醒的迷糊模样。
而他怀里的静静也醒了,一模一样地迷糊。
程玉酌不由笑了起来。
那笑容落在赵凛眼中,好像明媚的日光,晃了他的眼睛。
赵凛想,她还不知道是自己帮了她一把。
他问她,“方才在袁家吓到了吧?”
他这样问,目光却露出几分期盼地看向了程玉酌。
只是程玉酌一愣,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她没有说话,但赵凛在她眼中看到了疑问。
她在问,他怎么知道?
他知道当然是因为派了暗卫在她身边护着,但问题是,那是“暗”卫!
赵凛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有些尴尬,有些闷闷,还有点委屈。
可程玉酌却突然笑了起来。
“我就说,最近怎么总逢凶化吉。”她说着,看向赵凛,声音落在赵凛耳中,异常轻柔,“我怎么谢你?”
这话犹如一阵春风拂上了赵凛心头,方才那点尴尬不适瞬时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丝丝的清甜。
他就知道,她必然会明白他的好意!
赵凛也笑了起来,看住了她,有一瞬,他想似那晚一样,将她一把拉进怀里!
赵凛没法说出口,怕吓到了她,只好压下那一瞬的涌动。
他摇头说不必,“你没事就好。”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程玉酌身上,声音有几分低哑,程玉酌莫名有些不自在,连忙道:
“饿了吧?我这就去做饭!”
说着就要走,却又被赵凛叫住了。
赵凛止住了她,“忙了一上午,歇会吧,不过是菜饭,不必多操心。”
他这么说着,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他问程玉酌,“你可有什么爱吃的?只管说来,让冯效去弄。”
程玉酌意外了一下,“没,我没什么爱吃的,不用麻烦冯侍卫了。”
冯效赶紧跑过来说不麻烦,“姑姑尽管吩咐!”
可程玉酌还是摇头,“时候已经不早了,吃什么都可以。”
赵凛听出她话里的意思。
“不过是一顿饭食,让冯效去趟都指挥使司,不管你想吃什么,都指挥使司的厨子想来都能做出来。”
程玉酌这下明白了。
那位马指挥使果然不是白白来了一趟府里,不晓得他若是知道自己查来查去,把自己搭了进去,是个什么神色。
程玉酌心下放松,暗觉好笑,也就不客气了。
赵凛见她眼中有了光亮,听见她笑着说,“那我倒要点几道菜。”
赵凛瞧着,不禁也跟着她笑了起来,“你尽管说,越难越好。”
他想知道她的真实喜好,而不是什么都可以的那个她。
“我要糖水菱角、酸辣藕带,还有杂草丸子好了!”
原来她喜欢湖鲜。
是因为儿时跟随父亲在江南任上的缘故吗?
赵凛问了还有没有什么旁的,程玉酌摇头,“这样便可以了!”
赵凛直接叫了冯效。
冯效已经记下了,只是他真是为难。
若说菱角和藕带还算正经,但程姑姑既然还要吃杂草丸子?
难道让太子爷也跟着吃杂草?
不过冯效不敢有二话,自从他参出来太子爷的心意,对程玉酌是一千一百个顺从。
冯效让成彭亲自去了都指挥使司。
都指挥使司。
马指挥使听见这三道菜,眼睛差点瞪出来。他又着人添了几道,亲自在灶上看着菜一样样出锅,装进成彭的提盒中,才松了口气。
只是他不住叹气,早知道,就不去查什么程家了!
现在太子爷过了明路,他简直是在南巡大驾来之前,提前迎驾了!
别说在太子爷脸前混个脸熟,只求太子爷别记住他的差错就行了!
他太难了!
程家。
赵凛让小棉子在院子里支了桌子。
程玉酌在旁瞧着,有些奇怪。
之前赵凛用饭都是在东厢房,而她有时自己吃,有时同刑春母女一处。
眼下赵凛在院中摆饭,是要一道吃吗?
程玉酌诧异。
而赵凛确实是这个意思。
她又不知自己是谁,怎么不能同他一桌吃饭了?
他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目露惊讶的她,只觉像个迷惑的小猫,奇怪地歪着头打量着,却保守地不出声。
赵凛心下一软,叫了她,“坐吧,不然就凉了。”
程玉酌可就更诧异了。
若说在宫里,宫女太监和侍卫一起吃饭,也不是没有,但这院子里这么多人,为什么桌子前只有两把椅子?
难道让自己同“阿获”单独吃饭?不是很奇怪吗?
她道,“凳子还缺三把,我去拿来。”
说着,转头就去寻了凳子。
赵凛皱了眉。
冯效、成彭和小棉子皆是一僵,屋顶的姜行也愣了一下。
冯效三个都吓了一大跳。
程姑姑这是,要让他们和太子爷一个桌子上吃饭!
这不是要把他们三个架在火上烤吗?
三人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拦住了程玉酌。
程玉酌看了三人一眼,“不在院中吃了吗?那我便拿碗来分食好了。”
程玉酌本来也以为是分食,所以特特点了三个自己独独喜欢的菜样。
冯效他们是真说不清楚,而赵凛也看明白了。
现在这种情形,她是不肯同他单独用饭的。
赵凛不禁心里有些不舒服,像被蚂蚁咬到了心头。
他无奈开口叫了冯效他们,“都拿了凳子过来坐吧。”
冯效、成彭和小棉子齐齐定在当场,屋顶的姜行也定在了屋顶。
但转瞬间,姜行乐了。
这顿饭可就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