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品这事,其实也说不清楚,不过这人甚是奇怪。就比如归宁侯老夫人办了花宴不请她,可侯爷却在此时登了程家的门。”
黄太太说着,不忘笑着补了一句,“韩侯爷今日也不是第一次登程家的门了,上一次还亲自送她回家。”
她细细去看秦玉紫的神色,有愕然一闪而过,若不是黄太太盯得紧,只怕就错过了。
秦玉紫问她,“莫不是侯爷同程司珍有什么关系?”
“关系?也算有吧。程司珍的妹妹,是永兴伯府的妾,永兴伯府的世子夫人又是侯爷的表妹,要说妾的亲戚也算亲戚,那侯爷同她也算沾亲带故吧。”
秦玉紫在这拐弯抹角又阴阳怪气得话里,明白了个彻底。
她让黄太太把扇子留在她这里,“……一时记不住也有,我回去帮你查一查。”
黄太太大喜,谢了她。
秦玉紫说不必,心里想到了程玉酌。
真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另一边,小夏氏在春花里闷闷不乐,她见着老夏氏身边终于空了出来,连忙跑了过去。
“姑母,快给侄女儿出个主意吧!那程小琴竟然把她女儿送到了伯夫人院里!说什么被大火吓着了,伯夫人在才能帮孩子镇住!伯夫人还真就同意了!盈盈一个庶女,伯夫人亲自养着算怎么回事?”
小夏氏恨得不行,“怎么没烧死她们?”
老夏氏瞥了她一眼,“今儿是花宴,注意你的身份!”
“可是姑母,我那个婆母她注意身份了吗?她一个做婆婆的,问都没问我一句,就插手我房里的事!”
老夏氏见她火冒三丈,不耐烦道,“你这事儿做得这么明显,还没得手,你婆母不知道吗?好了,不要再说了!我今日要替你表哥相看,你表哥续弦的事儿可不能再耽误了!”
小夏氏被噎得够呛,见着满园莺莺燕燕,不由问老夏氏。
“姑母为何要相看这些人?我四妹还有半年就及笄了,让姐夫直接去续弦四妹不就好了?”
小夏氏还以为是韩平宇不愿意,不想老夏氏却说。
“归宁侯府已经与镇国公府结了两门亲事,何须第三门?还是让你表哥续弦一个能对他前程有进益的女子才好。”
言下之意,镇国公府不能给归宁侯前途上的进益。
小夏氏忍不住皱眉道,“姑母怎么这般说?咱们镇国公府的门楣,有几个比得上的?”
老夏氏一向不喜这个一副聪明相、办事却只懂打杀的侄女,直接就告诉了她。
“如今的镇国公府,可不是当年我父亲、你祖父那时的镇国公府了!”
现如今的镇国公,是小夏氏的父亲夏永峰,夏永峰袭爵至今,镇国公府也没能重掌大权。
小夏氏急着想为她父亲辩解。
过年时母亲来信,就说让她好生等着,镇国公府过不了多久就要起来了!
到时候,镇国公府重掌大权,为她撑腰,提脚卖了那程小琴,永兴伯府也不能说什么!
小夏氏要把这话说来给老夏氏听。
可是有旁得夫人来寻了老夏氏说话,她一肚子话只能憋着,寻借口走了。
小夏氏心里不得劲,见秦玉紫走过来完全不想搭理。
她岂能看不出来老夏氏待秦玉紫的看重?
一个宫人,在老夏氏眼里都比镇国公府的嫡女有分量,这算怎么回事?
秦玉紫见她这般态度,更要上前说话了。
她半句不提黄太太的扇子。
“听说世子夫人要集百寿礼,真是孝心可嘉,我倒是自宫中见过不少纹样,不知能不能给世子夫人帮上忙?”
她这么殷勤,小夏氏本是不喜的,但她主动说了百寿礼,小夏氏一下就来了兴致。
到底是自己夸下口要做的百寿礼,要是因为和伯夫人不对付就不办了,可就更被程小琴抓到小辫子了!
不过她不能轻易纡尊降贵,谁知道这个秦玉紫又是什么意思?
她道,“我不知怎么,总同宫里出来的人犯冲。”
秦玉紫闻言没生气,反而笑了一声。
“世子夫人是爽快人,宫里有些人心思重,犯冲也难免。”
她这么说,小夏氏抬头看了她一眼,听她又继续道,“不过人和人不一样,能为夫人提供助益的人,想必不是犯冲的人。”
小夏氏闻言,正经看了过去,秦玉紫也看向了她。
目光接触那一瞬,两人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瞬的光亮。
程家。
程玉酌在韩平宇走后,一直在想事,走路差点踩到了静静身上。
赵凛看在了眼里,趁着程玉酌过来给他送茶的时候,他不由问她。
“在想什么?”
程玉酌没想到他会问,意外了一下。
“也没什么,就是韩侯爷提醒了我日后生计之事。”
“生计?”赵凛以为宫里出来的女官不用为此发愁。
程玉酌看出了他的疑惑,轻笑了一声,将刚泡好的茶递给了他。
“生计是不用愁,只是做些什么好呢?似韩侯爷所言做教养姑姑,总觉得行走别人家中,不太自在,还不如像隔壁黄家一样,开个当铺,我自己来当掌柜就好,还能收些小玩意耍耍。”
她说着,笑了起来,恰有一阵春风吹过,将桃树上的花瓣吹下两片。
花瓣飘飘荡荡,落在了程玉酌的发髻上,而她毫无察觉,仍旧满怀希冀的笑着。
不知怎么,赵凛看住了。
可他手里捏着的茶杯,却在他愣神看着的时候,烫了起来。
赵凛被烫地手下一抖,滚烫的茶水更是直接泼了出来。
程玉酌吓了一跳,连忙掏出了帕子递过去。
只是赵凛匆忙接过帕子,却不经意握住了她的手指。
双手突然接触,两人皆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