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泽辰恭声道:“赵先生好,不敢称公子,赵先生叫我宁泽辰就好,他是赵虎,这位是曹雄。方才曹雄并不知先生身份,失礼之处,还望先生海涵。”
赵国基虽然愚笨木讷,可做了这么些年的门房,迎来送往的贵人也不知有多少了。
知道他的身份后,无不是这般与他说几句好话。
起初时他还会诚惶诚恐,往后却也习惯了。
贾环多次劝他,去做点什么都好,别在这里杵着了,别人难受他也难受。
可赵国基第一次婉拒了贾环的意思,言他就喜欢做这事。
轻松,简单,不费力,还能晒日头……
贾环也只好放任不管,喜欢就去做吧,反正难受的是别人。
赵国基听了宁泽辰的话后,笑呵呵道:“无事无事,这个不知者……不知者不罪。对了,你们是来找环哥儿的吧?我让人去叫他……”
说着,就回头吩咐身后的一个小厮,让他进去通报。
宁泽辰连忙拦道:“不用不用,赵先生不必惊动贾爵爷。是我等来的早了,再过一会儿,想必爵爷就会出来了。”
赵国基笑道:“没这个理儿,哪有客人登门在外面候着的?”
说罢,就打发小厮进去通报了。
过了一会儿,那小厮又匆匆跑来,大喘气道:“三爷吩咐,请几位公子进去说话。”
赵国基闻言,呵呵一乐,对宁泽辰三人道:“环哥儿叫你们进去,你们就进去说话吧,上门作客岂有不进门的理儿?若是说出去,环哥儿面上也不好看。
小邓,你去引三位公子进去,我还要将这清扫一遍。”
另一个小厮忙应下,躬身对宁泽辰道:“公子请。”
宁泽辰闻言,犹豫了下。
赵虎忽然站出来,一张白净的脸上挂着和赵国基有些像的无害笑容,道:“赵……赵叔,我帮你扫吧?我……我也姓赵。”
赵国基闻言一喜,看着赵虎喜庆的脸,笑道:“你也姓赵,好啊!你是哪家的子弟?”
赵虎老实道:“我……我是赵家子弟。”
赵国基闻言哈哈一笑,道:“我知道你是赵家子弟……我问的是,你是哪家公侯伯府的子弟?虽然你们都穿着单衣,可我岂有看不出你们身上贵气的道理?”
赵虎抓了抓后脑勺,道:“我是寿山伯府的子弟,我爹是寿山伯府先袭一等男赵廷。”
赵国基闻言笑了笑,又看向宁泽辰。
宁泽辰道:“我是川宁侯府世子,我爹是川宁侯府先袭二等子宁至。”
最后曹雄干巴巴笑道:“我是金乡侯府的,不过不是世爵儿,我爹现在是兵部库部司主事。”
赵国基呵呵笑道:“我没看错吧?都是名门子弟。
哪里能让你们动手,快进去吧,环哥儿脾气急,最不耐等人,进去的迟了,他可要恼人。”
三人闻言,便不好再耽搁了,一起执晚辈礼对赵国基施了一礼后,便跟着小厮小邓从侧门进去了。
很奇怪,小邓没有将三人引向前厅或书房,甚至还不是客房。
而是将三人引向了……牲畜圈?
三人的脸色隐隐有些不大好了。
那小厮见之却也不解释,只是面带笑意,继续往前引。
绕过几堆草垛,来到一片宽绰地上,宁泽辰三人瞬间傻眼儿了。
只见开阔地上,支着一个大大的灶台,灶台地下四周用石头垒的,不至于让灶台内的火苗飞出。
而灶台上支着一口大大的黑锅。
粗糙的黑锅里雾气翻腾,飘出的香味儿却让几个侯伯公子狠狠的吞咽了口口水。
这香气太浓郁了,好像是……东来顺儿的高汤香气。
太奢侈了……
更夸张的是,黑锅周遭,没有章法的坐着几个单衣青少年,或坐在石头上,或坐在木墩儿上,有的甚至干脆坐在地上。
每人手里都抱着一根大骨棒,卖力的啃吃着,一个个连骨头渣都不吐……
每人身边还有一个粗瓷大海碗,碗里面盛着满满的肉汤。
时不时有人仰头灌一大口,啧啊!
贾环抬眼看了眼到来的三人,没有说话,只用手指了指灶台上的锅,而后又埋头大吃。
宁泽辰三人互相看了眼后,一咬牙,也都上前,一人从锅里捞出一根带肉的大骨棒,又用汤勺舀了一大海碗肉汤,坐地上大嚼大喝起来。
贾环等人间或抬头看一眼,弯一弯嘴角,又低头继续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