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在贾府的偏门处,偏门不像正门,要做门面工作,有五六个门子守着,偏门处也就两个小厮充当门房。
自古以来,门房从来都是最有眼力,也最能狗眼看人低的角色。
贾环原本还想着,会不会有人不开眼,来给他来一出恶奴欺主。
还好,虽然那两个灰衣门子不怎么拿大眼瞧他,不疼不痒的喊了声“三爷”,倒也没敢拦着不让进。
这让贾环有点失望……
梦坡斋中。
贾政和贾环大眼瞪小眼的对望着,周围几个清客相公也个个面色怪异……
看着贾环的这一身打扮,贾政眼角抽抽着,嘴角也抽抽着,强忍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了,才厉声道:“你穿这么一身想给谁看?”
贾环心里腹诽不已,当然穿给你们看,还能穿给谁看?
不过面上却颇为凄苦道:“父亲大人,唉,一言难尽!孩儿让你失望了,孩儿做买卖……赔啦!”
“噗嗤!”
一个清客相公,可能修练的还不到家,面对贾环脸上生动的表情,已经声情并茂的诉苦,实在没忍住,给喷笑出声。
既然有人开了个头,其他人也忍不住了,相继大笑起来。
贾政见状,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指着众人点了点,让周遭安静下来后,又瞪眼看向贾环,道:“这才多咱点时间,你做什么生意赔了?还有,你去庄子上不是去习武的吗?怎么又做起买卖了?不争气的……”
看着贾环一脸衰样,贾政实在已经骂不出口了。
这才几天啊,当初粉雕玉琢的一个金童子,如今却成了……
贾环一脸饱经风霜的摇摇头,垂头叹息道:“父亲,不是孩儿不努力,实在是……刁民太多,防不胜防啊!至于为何经商,孩儿已经开始练武了,虽然还没练出个什么名堂,可饭量大增,一个人吃的顶过去五个人吃的,这还只是开始,焦大师父说了,日后吃的更多,说不定一餐能吃掉一头牛。所以……”
“行了,车轱辘子话不用来回说了。等走的时候,再来这里,为父这里还有些用度,你还拿回去使。不过这次说好了,不要再去做什么买卖了,赚不到几两银子,只让人笑掉大牙。还有,你姨娘有什么话没有?”
贾政终于说到正题上了,贾环心中大喜,面上也喜笑颜开起来,贼眉鼠眼道:“爹,我娘让我带话,问你是否还记得大明湖畔的赵雨荷?”
贾政闻言一怔,皱眉道:“哪里?谁?”
贾环见贾政好像是真不悦了,连忙正色道:“我记差了,我娘让我问父亲,是否还记得嘎子河边的赵水莲?”
一旁的清客相公反应过来内中关联后,又没忍住,喷笑出来。
贾政黑着脸道:“你连你姨娘的名讳都能记岔?”
贾环辩解道:“爹,孩儿我就是想文雅一点,我想啊,这水和雨都是一个意思,还有莲花和荷花好像也差不离,可叫雨荷也比叫水莲好听啊,我把这个理儿给姨娘讲了,她……”
“她怎么说?”
贾政依旧黑着脸道。
贾环遗憾的叹了口气,道:“姨娘赏了我一顿巴掌,说我以后别叫贾环了,叫贾坏算了。”
“哈哈哈!”
……
“孙儿给老祖宗、太太请安!”
贾环笑的一脸桃花,灿烂无比的给贾母史老太君和王夫人行礼请安。
贾母可能眼神不大好,看着下面一团小黑煤球,没想起是她哪个孙子……
厅上众人的脸色也都各异,有瞠目结舌的,比如贾母。有幸灾乐祸的,比如王熙凤和王夫人……有同情可怜的,比如贾宝玉和林黛玉,也有伤心难过的,比如贾迎春、贾探春还有贾惜春。
鸳鸯在贾母耳边耳语了几句后,贾母面色微微一怔,随即又看了一眼贾环后,恍然道:“原来是环哥儿,你不是出府了……你怎么成这幅猢狲模样了?”
贾母忽然眉头皱起,她虽然很不怎么喜欢贾环,其实也不是喜欢,根本就是无所谓,但是,贾环毕竟是她的亲孙子,是贾政的亲儿子,怎么就给弄成了这幅倒霉模样?
见贾母不悦,一旁的王熙凤忽然插口道:“老祖宗,老三不是去庄子上习武去了嘛,见天儿的在外面野,哪有不黑的?不过这说明,环哥儿确实也用功了,虽然练不出个什么名堂来,可心还是好的。”
贾母闻言,面色和缓了些,道:“就算这样,可这身打扮……你就算是在外面,毕竟也还是荣国公的子孙,有着国公府的面子,怎么就这般不注意?难道已经就落魄到这个地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