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继续和蔼的道:“老人家,你当年是跟宁国公一起出生入死的,武功一定了不得。”
焦大丝毫不给面子,摇摇头道:“不会。”
贾政一个清高书生,能够屈尊下降说这么多,已经实在难为他了。
此刻焦大不但不感恩戴德,还这么拿捏,就让他十分生气了。
面上的笑容敛去,眼神淡淡的看着焦大。
倒是一旁的贾赦又乐了,开口道:“那环哥儿要跟你学什么本事?”
焦大道:“逃命的本事。”
“噗!”
可能是被口水给呛住了,贾珍喷了下,然后面色古怪的看着洋洋自得的贾环,嘴巴张合了几下,不知该说什么好。
毫无疑问,贾政气的满脸通红,贾赦却哈哈大笑,拍了拍贾环的脑袋,鼓励道:“这是好本事,好本事,环哥儿好好学,用心学。哈哈哈!”
说罢,背着手,大笑着一摇三晃的走了。
贾珍见状,连忙跟上,送他离开。
两人走后,贾政面色难看,长叹了口气,抚摸着贾环的脑袋,道:“环儿,你就学这个?”
贾环点点头,道:“先和焦太爷学习,锻炼好身体,以后有机会再学别的。父亲,孩儿总不能痴心妄想一步登天。”
贾政再次动容,注视着贾环,缓缓点头,道:“你是好孩子,你是好孩子。那你就跟老人家好好学吧,不要怕吃苦。为父会给府上打招呼,从我的常例银子里拿出一些,专门给你养身体用。就像你说的,先把身体锻炼好,其他的以后再说。”
贾环闻言,凝视着贾政,没有再打虚腔,诚恳的说了声:“谢谢父亲。”
贾政欣慰的点点头,道:“知道上进,总是好的。不过,不许你再乱来了,拜夫子是要敬献束脩的,你不敬不说,还,还……”
贾政一个读书人,对儿子刚才的行为实在难以启齿。
贾环嘿嘿笑道:“我是和焦太爷开个玩笑,哪里真要他老人家的银子。”
贾政闻言,又回想了下刚才初见时的场景,也有些忍俊不禁,“哼”了声,道:“我看你不像开玩笑,也不知是跟谁学的……好了,你就在这里和老人家好好学吧,我回去给你姨娘说一声,让她给你准备一份束脩,明天自己带来给夫子。”
虽然口中说的是夫子,可贾政着实不喜欢焦大这个不知礼仪为何物的老倔头,只是冲他淡淡的点了点头,也背着手离开了。
……
“太爷,您得听我解释,我之前对你说的话,全部都是真的,半点玩笑都没有。唉,苦啊……”
贾政的身影刚一离去,贾环脸色又变回最开始的那副苦菜花的样子,满脸辛酸道。
焦大觑着眼看他,嘴里“呵”了一阵,然后冲一旁用力的“呸”了一口痰……
贾环权当没看到这么不文明的行为,年纪大了,理解。只是见焦大完全不动心,就难以理解的摇头叹息人心不古,没有善心。
发现依旧没用后,贾环不再纠结,爽利的转移话题谈正事:“焦太爷,您说说,到底还有些什么法子?我就不信当年宁国老太爷就只是让你吃小鸡炖蘑菇。”
焦大瞅了贾环一眼,可能不明白这孙子脸皮怎么这么厚,真当前面在唱戏?
不过看贾环脸上丝毫没有当回事的意思,他也只能暗自苦笑了下,感叹道:“你和荣国公真的太像了……唉,不提也罢。是不能只吃小鸡炖蘑菇,你且记清楚,这般、这般……”
……
“什么意思?”
王夫人将手里的茶盅放在几上,发出不轻不重的一声响,她面色淡然的看向贾政。
贾政却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一般,轻轻的喝了口茶后,道:“每月从我常例银子里拿出十两给赵姨娘,让她照顾好环哥儿的膳食。”
王夫人皱眉道:“环哥儿的膳食不好吗?”
贾政摇头道:“不是不好,是不够。他如今从武……”
“从武?”
王夫人面色一变,声音有些清冷,道:“老爷,不是我这个当主母的不贤惠。从武这不是嘴上说说就行的,这是一件大事。而且,真要练起武来,别说老爷的那十两,就算把我那二十两也全部添进去都不够。”
贾政有些不悦道:“那是日后的事了,现在他还用不了几个银钱。环哥儿如今跟着东府里的焦大学,那焦大只会跑步。”
“这更是笑话了,堂堂公侯子弟,学习跑步像什么事?”
王夫人冷笑道。
贾政叹息了声,道:“你当我不想给他找名师吗?可我还没开口,大哥和珍哥儿都不乐意了。他们的想法你也能猜到……只能委屈环儿,先跟着焦大把身体练好。日后的事,日后再说吧。练武没那么简单,环儿也未必能受的住那些罪。看看你大哥那边,不也一样吃不了练武的苦,没有习武。还不是我们托了门路,帮他进的武官。”
王夫人嘴角的冷笑愈盛,道:“老爷的意思是,日后环哥儿也进武官?”
贾政面色淡淡的看着王夫人,道:“我这一房的家俬,日后定然是宝玉和兰哥儿拿大头,环儿分不到什么的。如今他自有造化,蒙祖宗指点,又知道上进,我们做老爷太太的,难道还能拦着不成?”
王夫人面色很不好看,但却又不能在贾政面前再说什么,毕竟贾政的意思很明白,日后分产贾环是没什么份的。
她只好叹了口气,道:“罢了,他要能学就让他去学好了,只是老爷给环儿多拨了十两银子,那宝玉那里……”
贾政闻言好笑道:“那个孽障还缺银子使?”
王夫人不悦道:“不是缺不缺,只是环儿有的,宝玉断没有缺一份的道理。如今我就这么一个命根子,看不得他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