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潇潇。
7
陈望之的病就如淅淅沥沥的秋雨,缠绵到九月底,方有了起色。
“太傅,你要不要吃葡萄?服了药口里发苦,这葡萄儿尝过啦,甜得紧,比桂花蜜还甜。”
宇文瞪着大大的眼睛,鬓发柔软蓬松。陈望之扶正了她歪斜的金钗,轻声道,“去哪里跑了,头发这样乱。”
“没乱跑,就是……金钗沉重,好端端就歪了。”宇文吐吐舌头,捧起玉碗,“你吃嘛,你吃一颗,好不好?”
几个孩子中,陈望之最拿宇文没办法。她是幺女,宇文彻唯一的公主,视为掌上明珠。“男孩子去历练,女儿却是吃不了苦的。”宇文彻常常如此提起,将宇文宠得无法无天,陈望之也念在yòu_nǚ娇娇,往往舍不得责骂。“那就吃一颗。”他伸手去拿葡萄,宇文却挪开玉碗,笑道,“儿喂你吃,好么?”
陈望之沉下脸,“我自己吃,不然就不吃了。”
宇文才不怕他,摇头晃脑,“父皇要儿好生孝顺太傅,儿这是行孝道呀,太傅……”楚楚可怜地眨眨眼睛,撒娇耍赖,不知跟谁学来。陈望之无奈,“就一颗。”
“好,就一颗。”宇文选了一颗最大的葡萄,“葡萄甜,太傅多吃,病就飞走啦。”
午后,宇文彻下朝回来,例行要抱一抱陈望之。
陈望之想起宇文,不由羞愧,“还是不要了罢。”
宇文彻道,“我最近十分勤勉。”言外之意,你不该生气。陈望之道,“你是勤勉。”宇文彻喜悦,陈望之垂下眼眸,艰难道,“你这般,被儿他们瞧了去,有样学样。”
“学就学。”宇文彻把陈望之抱到膝头,端来参汤,一口口喂了起来。
8
陈望之病中无聊,斜靠窗边。初冬日短,他看着空空的燕巢,听到背后细碎的脚步声。
儿悄声道,“是不是睡着啦?”
“都怪你,非要梳头发,耽误了半个多时辰功夫。”阿珲嗤笑,儿不满,嘀咕道,“我头发乱了呀!乱了太傅要骂我的!”
阿珲道,“谁敢骂你?父皇不剥了他的皮。”
“太傅骂我,父皇就不管我了……”儿委屈,“我昨日,昨日就……”
“你明知不能那样叫,谁让你叫的?”阿珲叹口气,“太傅最忌讳那个,你还偏去逗他。他不气你,也会气父皇。所以,你就得挨骂。”
儿哽咽,“我不是故意的……”
兄妹两人偷偷说了一会,陈望之心里老大不自在。昨日上午,宇文彻上朝去了,儿来请安。陈望之要董绮儿拿新制的糖酥给她,儿接过来,甜甜地笑道,“父亲最疼儿”
陈望之当即脸色大变,呵斥道,“胡说!”儿吓得摔掉糖酥,哭哭啼啼了许久,陈望之硬下心肠,就是不理会她。儿怏怏离去,陈望之原以为,她伤了心,今日不会来了。
“我就想那样唤他嘛。”儿惆怅,“我还想……”
“你会被太傅打手心。”阿珲说,“我可不要被打。太傅睡了,咱们不要扰他,走,三哥带你去吃甜糕。”
“太傅坐在这里,会冷的。”儿压低声音,“我们帮他披上……”说着,两个小人慢慢走过来,阿珲抱着披风,慢慢盖到陈望之肩头。他才十岁,身量未够,其实颇为吃力。儿道,“歪了。”小手拽住披风下摆,一动,披风倏然滑落。陈望之没办法继续装睡,便转过身,道,“不必了。”
儿和阿珲登时吓了一跳,一起跪下请安。陈望之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