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彻道,“他就是个小孩子罢了,你抱一抱,也不碍事。”
狸奴听到“抱”字,扬起短短的手臂,口齿不清地连叫数声“父皇”。宇文彻坐下,道,“这样沉重,我抱你一会,也觉得手臂酸痛,太傅可抱不动你。”狸奴蹬着小腿站起,立在他膝头,又蹦又跳,回头看看陈望之,又抱住宇文彻的脖颈,哇啦哇啦说了一大串,宇文彻忍俊不禁,捏捏狸奴的脸蛋,“你要说什么?再慢慢说一遍罢,方才父皇可是一个字也听不懂。”
沮渠明月站在旁边,对宇文彻低声讲了几句。宇文彻笑笑,拍拍身侧,对陈望之道,“过来坐她是我妹妹,无须忌讳。”沮渠明月瞧一瞧陈望之,羞红了脸,急急忙忙躲到偏殿去了。陈望之叹口气,道,“你不打算把她嫁给高琨了。”
宇文彻道,“明月是个好姑娘,就是命苦。”看一眼陈望之挺直的脊背,叹道,“你不要生气。”
陈望之道,“我没生气。”
“你沉着脸一言不发,又坐得离我那般远,还说没生气?”狸奴的小手起劲起去揪宇文彻的鬓发,扯乱了,便回头看看陈望之,邀功也似,笑得眉眼弯弯。陈望之忽然想起泰州城中那个装神弄鬼的算命老者,轻声道,“我问过……狸奴的命运很好,与我大大不同。”
宇文彻拨开狸奴作乱的小手,陈望之替狸奴问过命运,他还是头次听闻。狸奴听到陈望之唤他名字,身子扭动,胳膊冲陈望之挥舞,宇文彻道,“太傅不能抱你。”狸奴居然听懂了,怔了怔,小嘴一扁,竟大哭起来,眼泪串串掉落。宇文彻哄了又哄,狸奴只是哭泣,最后无法,宇文彻干脆抱起狸奴,将他塞到陈望之怀里,道,“就让他坐在你腿上,等他不哭了,我再抱回来。”陈望之手足无措,狸奴却得了意,登时泪,胖乎乎的小手抓住陈望之的一缕头发,试探地拽了拽,含混道,“父皇”
“我……我不是你父皇,那个才是。”陈望之浑身僵硬,求助地看向宇文彻,宇文彻抄着手,只道,“你摸摸他头顶,他便不哭了。”陈望之无可奈何,狸奴放开他的头发,又去摸他的脸,小小的手指划过脸颊,既酥且痒。“父皇,”狸奴转头寻找宇文彻,而后转回来继续摸陈望之的耳垂,“父皇,父皇,父皇”
“我不是你父皇。”陈望之被怀里的幼子逼得退无可退,额头一层薄汗。他从未与狸奴如此亲昵地相处过,狸奴的身子又软又小,散发着一股奶香。“他总是乱动,”陈望之喃喃,生怕他跌下去,便用手臂虚虚地护住拱来拱去的狸奴。狸奴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仰起脸盯住陈望之,眼神极为清亮,陈望之猛地一阵心虚,慌忙挪开视线,避与他四目相对。
“狸奴是个很好的孩子。”宇文彻悠悠道。
“他是很好希望以后也会好,作为储君,肩负重责……”狸奴将脸埋进陈望之胸口,蹭了又蹭,陈望之红了脸,低声道,“你就不能抱开他?我不会抱孩子。”
宇文彻道,“他亲近你,不好么?”
陈望之道,“不好。我并不是什么好人,为何要亲近我?”
“你是不是好人,天下人说了算,后世史书说了算,我说了算,就你自己说了不算。”宇文彻挪到陈望之身旁,伸手点点狸奴鼻头,哄道,“叫‘太傅’。”
“大”狸奴瘪瘪嘴,“户。”
“太傅。”宇文彻忍俊不禁,狸奴叫了几声“父”,打个哈欠,头靠在陈望之胸前,嘟囔道,“父皇……”
“狸奴乖。”宇文彻握住狸奴的小手,“父皇会护着你的。”
狸奴眨着大大的眼睛,似懂非懂。就着趴伏的姿势,不出片刻便沉沉睡了过去。陈望之愈发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