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残霞,孤鸿影尽。
宇文彻独自坐在太液池边,满池残荷枯叶,在西风中瑟瑟抖动。他出了会神,对立在身后的秦弗道,“程清是在这投水自尽的?”
秦弗一愣,躬身道,“这个……好像是在这附近罢,就、就其实臣也不清楚。听说他跳下去了,也没扑腾,不多时便浮上来,死了。”
宇文彻道,“他为何自尽,你知道么?”
秦弗赔笑道,“这臣哪能知道?肯定是得罪了贵人。”
宇文彻道,“这太液池景色很美,却不知多少孤魂野鬼在此徘徊。”
秦弗道,“什么孤魂野鬼,见了君上,也吓得跑了。”
宇文彻探身摘了支枯萎的荷叶,玩了片刻,丢进池中。眼见着那荷叶被水流送到远处,忽然道,“万寿宫的那窝燕子,可飞走了?”
秦弗道,“这都往十月里数了……肯定飞走了。等到来年春天,还会飞回来。”
宇文彻道,“但愿如此。”转身朝紫极殿的方向走去。秦弗跟在后面,轻声道,“君上!这就到用晚膳的时辰了”
“我去瞧瞧太子,晚膳么,等夜里再说罢。”
狸奴站在围栏中,两只小手紧紧抓着栏杆。听到熟悉的步伐声,他咧开小嘴笑个不停,咿咿呀呀地叫出声来。
宇文彻捏了捏儿子圆润的脸蛋,“叫父皇。”
狸奴啊啊大叫,宇文彻将他一把抱进怀里,托着转了几圈。他将乳娘宫人悉数遣出,自己抱着狸奴逗弄,狸奴两脚蹬着他的膝盖,小小的身体扭来扭去,好像要竭力站起。
“叫父皇。”宇文彻喃喃,“叫我。”
“啊。”狸奴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啊啊!”
“他太小了。”沮渠明月的声音怯怯响了起来,“他还不会说话。”
宇文彻道,“是么。”
沮渠明月道,“君上,你为什么看起来不高兴?”
“朕看起来不高兴么?”宇文彻抚平狸奴的头发,“朕没有不高兴,也没有高兴。”
沮渠明月道,“那就是心里空荡荡的。”
“可能罢。”宇文彻向她一笑,“朕在想事情,可是想来想去,脑子里什么也留不下。朕想平心静气,可心里又像点了把火,静不下来。”
狸奴脖颈中挂着一枚金蝉,他抓住那金蝉,用力拽了拽。宇文彻握住那只小小的手掌,慢慢掰开,道,“不要拽……这是他给你的,就只有这一个。你拽坏了,就没有了。”
“你是在思念他么?”沮渠明月道。
“他?”宇文彻握着狸奴细嫩的小手,久久没有松开,“这金蝉的主人吗?”
沮渠明月露出羡慕的神色,“就是那天的那个人,他像天上的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