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玑是前齐旧臣,陆氏虽是吴地大族,他却不过旁支偏系,父亲早亡,家中贫困。虽然举孝廉做了京官,也只是管理宗室文书,贫苦依旧。宇文彻取齐而代之,陆玑囿于家贫,仍旧在朝为官。他心思细密,宇文彻很是喜欢,随口问道,“你认识肃王么?”
陆玑叩首,“臣认识。当日建康城内,无人不识肃王。”
无人不识……想来,那时陈望之白袍银甲,策马如风,好一位威震天下的皇子,居然在玉牒中连名字也没有。宇文彻不由叹息,道“这玉牒不录肃王,你以往管理文书,就没奇怪过?”
陆玑苦着脸,道,“臣以往管理文书,只负责‘出’与‘入’,填补记录,不是臣的职责。主笔玉牒的乃是陈谈,算起来,他是陈、陈玄的叔辈,听说前年殁了。”
宇文彻明了,点了点头,道,“陆卿辛苦,且回去歇息罢。”
这一日,宇文彻在太极殿沉思,过了申时,日头才偏西,便移驾万寿宫。陈望之午睡方醒,面色潮红,懒洋洋地窝在罗衾中,半睁双目,一动不动。
“不去瞧燕子?”宇文彻一笑,“往里些,我也躺躺。”
陈望之依言挪动身体,抿着薄唇,眼神迷离。宇文彻试探着摸了摸他的脸颊,见陈望之没有瑟缩恐惧之态,便把人往怀里搂了搂,轻声道,“做梦了?”
“没有。”陈望之有几分犹豫,居然抱住宇文彻的手臂,蹭了蹭,“时辰还早,你怎么来了?”
“时辰早,我就不能来瞧你么?”宇文彻躺平了,“我在前头,突然想你了。”
陈望之不安地动了动,“想我?”
宇文彻轻柔地抚过他的脊背,“想你。”
“想我什么?”陈望之愈加不安,“我没有同别人乱讲话,也没有出去。我在这里,哪里也没去。”
宇文彻道,“你出去逛逛,也不妨事。”
陈望之盯着宇文彻的表情,仿佛拿不定主意,“我、我真的,一直待在殿里,不信,你可以问琦儿姐姐。”
“我不问,我信你。”宇文彻觉得额头微微胀痛。闭眼小栖片刻,稍有缓解。陪陈望之用过晚膳,程清按吩咐捧来文书,宇文彻拿起一本,恰是陆玑所呈的玉牒。玉牒装帧致,打开看时,密密麻麻的人名却令人无端烦躁,就合上书页,道,“拿回去罢。”
“你看的是什么书?”陈望之缩在一旁,怯怯问道。
“程清拿错了。我要奏折,他取了花名册全是人名,甚是乏味。”宇文彻端起面前的茶水啜饮,眼角余光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