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语调不禁变了,陈望之抬起头,见他面色不豫,连忙说道,“我不吃你的奶皮子。你吃你的,我吃我的。”
宇文彻道,“你想吃,都给你吃也不妨事。”
陈望之摇摇头,胆怯道,“是不是我说错话了?”
“你没说错话。”宇文彻没了食欲,“我吃饱了,有事先回去。夜里冷,你好生歇息,等有空了,我就来瞧你。”
“你要走了?”陈望之失望地垂下眼角,“你不跟我说会话了?”
“我”宇文彻走过去,摸摸他的肩膀,心中愈发酸涩,“下次,下次多陪你。”
无星无月,黑黝黝的台城,犹如潜伏在夜间的巨兽。
宇文彻怀着心事,回到太极殿。程清打着灯笼,不发一语。洁白的栏杆堆积了新的一层雪花,宇文彻立在风中,忽然道,“等等。”
第一次见到陈望之,也是这样一个风雪满天的冬日。
宇文彻被带进太极殿,带领他的西凉使臣用力按下他的脑袋。齐国君主陈玄高高在上,他长了一副刻薄寡恩的面容,颧骨潮红,颌下疏落落的胡须,更平添几分嘲讽。他声音嘶哑,宇文彻听不懂他说些什么,他咬牙硬挺着脖子,终于昂起了头。
陈玄随意摆了摆手,像处理一件不称心的贡品。宇文彻又被踉踉跄跄地拖出太极殿,就在这时,他看到殿外的雪地中跪着一道单薄的身影。那是个少年,与自己年龄相仿,也就十来岁模样,青色衣衫,下摆在寒风里瑟瑟发抖。虽然已经冻得嘴唇乌青,但表情倔强,眼神坚毅,脊背笔直。
风打着旋儿,吹乱了少年的头发。黑发像一面不屈的旗帜,掩住了他的脸。宇文彻后来才打听到,那个少年是肃王陈望之,陈玄第九子,也是最小的儿子。他因为某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忤逆”了父亲,所以受到责罚,在风雪中跪了几乎整整一日。
陈玄憎恶陈望之,甚至不加掩饰。
“明日,请章先生来。”抛下这句话,宇文彻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太极殿。
第二日午后,章士澄冒雪入宫。
宇文彻又是几乎一夜未眠,快天明时,方打了个盹。早膳中有那道奶皮子,他拿了一块放进热奶茶中,忽然眼前闪过陈望之抚摸小腹的动作,心头顿时一阵刺痛。
“……君上。”程清轻声道,“章先生来了。”
“章先生。”宇文彻放下手中的《道德经》,勉强挤出笑容,“朕连日睡不着,深思倦怠,怠慢了先生,还请见谅。”
章士澄长揖一礼,道,“臣观君上脸色,想来”
“朕身体无事,”宇文彻道,“朕请先生入宫,是想问一问他的病。”
章士澄了然,“他恢复得很好。臣细细观之,疯病似乎已然痊愈。但他的失忆,与疯病一样,乃是心病。”
宇文彻道,“这样说来,他也许就再也想不起来了?”
章士澄道,“君上圣明。”
宇文彻默然,忽然道,“那么请教先生,现在的他,和以前的他,还是同一个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