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华熙见他嘴唇翕动,却是忽然失语,也只一笑置之:“有理有理,如今已过一冬,春秋岁月如梭,我能等到来年的初雪也就够了,还望陛下早日行大礼,不然,只怕在下未及替您做好幌子的本分,便成了一块碎布头”
“你是不是从来没有相信过本王?”
“陛下说笑,前些日子正是您‘亲身’教我,榻边戏言当不得真。”
凶荼猛然一震,阖上眼愤然起身:“那我站着跟你说总可以了吧!还是你要说你余生都要缠绵病榻,再也听不得我一句承诺?”
文华熙面上终于露出了些许惊讶,这两字分量可非同小可:“陛下不愧是陛下,竟道出我心中所想。”
“好,文华熙,你很好!”凶荼一时愤懑,四顾要找物什发泄,触手碰去,桌边竟是一把琴,一把触手生温,光华灼烁的致骨琴。
文华熙依旧平和地看着他,没有说话,凶荼看了看那把自己下令命人制成的骨琴,竟无法再将视线转回文华熙身上。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语调仍是冷淡,却平缓了许多:“你也乏了,本王改日再来看你。”
“来人,这把琴起来……没得叫人心烦!”
夕琼自去抱琴,却被文华熙阻止。眼看着凶荼不待自己行礼便大步流星地带着满殿随从离开,文华熙眼中反倒染上了几许朦胧的哀悯,只是不知为谁。
“这蛮子好容易和风细雨地说话,您何苦又去招惹他?”夕琼方才看得心惊胆战,暗暗在衣襟内揣了一把匕首,只待随时搏命,此刻仍是后怕地连连摇头,一向多虑的眉头紧皱成结。
“并非我招惹他,流水无情,如何搅扰落花?”文华熙抚摸着琴弦喃喃道:“如此激他,他该有几日不会登门了,若事情真如他所说,他也要忙着应付新人,我们恰巧有些事要办,便不必劳动魔王。”
“这琴从前看着只觉骨头里涩得很,现在想想却也无所谓,有几人的骨灰还可用来弹奏瑶曲?且放着罢,让它替我听听风响。”
“……您就这么相信魔王的话?”
“又说错了,不是我相信他,而是他已开始信我。”文华熙闲闲拨动琴弦,指尖轻颤时竟如珠串落地,无端便令人觉得悦耳,他气定神闲地拢了衣襟,一颗颗拈着腕间五琉璃烧制的佛珠:“魔王不像某人当年想得那么有勇无谋,也算是他麒麟棋差一招。他既已猖狂到入我清梦的地步,想必也已惊动了魔王。祝火此番回来,却不一定会走。”
夕琼初时不解,翌日便明了了文华熙话中所言。夕华记吃不记打,捂着屁股从医署跑出来传消息:“魔王会调任渊明去边关,想必公子一定有所准备。”
“你这次又是怎么拿到的消息?”
夕华望天,总不能说他是故意缠着祝火在桌边……好趁人家忙得“热火朝天”,去偷看人家的奏章:“你自己编吧。”
夕琼目不忍视地闭上了眼,转身跑走。夕华还在身后急切地嘱咐:“告诉公子小心身边人!”
身边人,连不擅谋略的夕琼也知道指的是谁。文华熙听罢夕华传来的消息,却并不在意,反倒同这位神秘的“身边人”相谈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