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再一看这一站一跪的两人,顿时就明白了,跺脚骂起来,「好呀!原来是你这个贼!最近后院里丢了两三样东西,不用问,都是你干的了,倒害我里里外外地找,提心吊胆地担着干系。这不是总长书房里的那个玛瑙瓶子吗?呀!你胆子越发偷大了,连总长书房里的东西也敢下手,我倒瞧瞧总长治不死你!」
傅三抱着宣怀风的腿,犹如抱着救命稻草,只管哭求,「宣副官,您开恩!您开恩!总长说过,在公馆里偷东西,他不送警察厅,直接砍了双手往乱葬岗一扔的!您别把我交给总长,您高抬贵手!」
宣怀风问,「你每月也有薪金,为什么偷东西呢?」
傅三哭道,「我老母亲病了,请了大夫看诊,说救是可以救,但每天要二两老参熬汤,连喝一个月。宣副官,我一个穷当差的,每个月薪金加一点赏钱,怎么负担得起呀?真是没法子了……」
管家因为近日公馆里掉东西,若找不到要牵累到自己,很焦急了几次,对贼自然深恨入骨,哼了一声说,「宣副官,您别被他骗了。白公馆的薪金加赏钱,比外面普通听差多了两三倍,贼心就一个贪字,哪个贼被抓了,不是说家有高堂,下有幼子?都是一套套的伎俩!等我叫两个护兵过来,把他捆了,送总长面前,他就老实了!」
傅三求道,「不!不!我没骗您,我老母亲就在家里床上躺着,不信您叫人去看。有一个字撒谎,叫我天打雷劈!」
管家说,「呸!省省吧!你这种不知好歹的贼,还有不天打雷劈的?」
宣怀风摆了摆手,说,「你们都停吧。」
管家吃惊道,「宣副官?您不会真饶了他吧?」
宣怀风说,「他虽然偷窃,但已经挨了总长一顿狠打,算是偿还了。人活着不容易,总不该为几样东西就砍了人家一双手。」
低头对着傅三说,「你起来,别跪在这里,更引人注意了。」
傅三这才赶紧站起来,用手背抹着眼泪,嘴里喃喃道,「宣副官,您是好人……您高抬贵手……您大恩大德……」
宣怀风叹了一口气,「别说了,快点把地上打扫一下,掩藏了痕迹。你有事去办,就办吧,以后可不要再偷东西了。总长的脾气你也知道,他若是知道了,要修理你,我是拦不住的。以后你不许再做这种事,真的缺医少药,来和我商量。」
等傅三逃也似的走了,又转过头来,对管家说,「丢的那几样东西,就和总长说是我拿去送人了。」
管家呆了脸,为难道,「这……这……」
宣怀风口气又硬了点,说,「傅三偷东西的事,不许和总长说,听到了吗?」
管家见他脸上冷冷的,也不敢和他拧着,只好吞了一口气,低头说,「听到了。」
宣怀风又叮嘱了两句,这才走了。
不料,管家虽然口头上应承下来,但心里却很明白世故轻重。宣怀风是个善人君子,得罪了不太有后果,但白雪岚就不同了。
这一位笑面阎王,治家森严,恩固然重,那威更是让人胆战心寒,不敢有丝毫轻忽。
平时听差们一两句口风不紧的小事,都要做一番处置,这种贼手伸到总长书房的大事,如何敢瞒?
等白雪岚傍晚回了公馆,管家便趁着宣怀风不在跟前,偷偷把事情一五一十全盘都说了。
白雪岚听了,笑了笑说,「这叫傅三的,今早才提起他呢,才几个钟头,竟然又偷起东西来了。你找两个人,把他捆了,先找个地方关一关,别让宣副官知道。」
管家领命,当时就办了。
宣怀风正看一本外文书,听说白雪岚回来了,放下书就过来了。
见了白雪岚,问,「听说码头那边出了事,怎么了?严重吗?」
白雪岚说,「什么鸡毛蒜皮,让我走这么一趟。最近海关加强检查,说实在话,有几艘船不夹带点小东小西的?海关这边搜得实在仔细了,船主们早积了一肚子怨气,遇到一点事就想借着火头就闹一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