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有什么不对劲,顾不上国内现在是几点,立刻拨电话回去。
无人接听。打到第七次仍无人接听时,云栈心里的不安变成了恐惧,停顿一下,他打给了许一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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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寂离开北京机场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云栈不想让他太疲劳,之前就在市内订了酒店,让他住一晚明天再回去。源寂向来什么都听他的,可他并不想多停留,他担心奶奶。云栈要有十几个小时不能开电话,不到报平安,他在哪里都睡不好,干脆改签车票连夜回c市。
在火车上他到一条短信,号码是陌生的,可那种尖锐的刺痛却是熟悉的,仿佛噩梦重来。短信里说,如果想云栈没事,就在今夜前到紫荆酒店305号房,有人等。
紫荆酒店,305号房。源寂永远无法忘记那个戴着脸基尼的人,和一年之前的那个晚上。那人算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客人’。其实他更先结识的是云栈,可他从没将云栈当做客人。正是因为经过了云栈,他觉得自己被镀了一层金,不再是自轻自贱的废铜烂铁,也无法忍受别人变态的蹂\躏,那人狠狠咬他拧他,他想的不是疼不疼,而是云栈会心疼。于是他开始反抗,为了自保还伤了对方的要害,逃走了。到现在他也并不知道那人的身份,因为他不敢露脸,所以猜测他大概是顾忌脸面的人。可现在他提到云栈,知道他发生的事……之前很多巧合融汇在一起,源寂心惊肉跳,那人可能是云栈的同事、合作伙伴、师兄弟甚至是领导。很明显,他在用云栈要挟自己,他想做什么,再清楚不过。
云栈是很爱惜名誉、重视事业的人,可源寂有点激动有点骄傲地想,云栈更爱惜、更重视的,是自己。用自己的身体和尊严去换什么名誉前程,云栈绝不会同意!云栈的意愿就是他的意愿。时限早已过了,源寂没有理会那条短信,琢磨着回到c市先去看奶奶,然后找许哥商量一下。
下了火车,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那个号码又发来一条短信:你不要后悔。源寂仍旧没理,去停车场取了云栈的车,开车往l大附属一院。电话响起来,他开车是新手,有点紧张,一见是个陌生的固定电话,不大想接。忽然反应过来似乎是医院的号码,忙将车停在路边,插上耳机。
第2章序二
来的路上,车撞到了电线杆。源寂站在病床边,血干涸在额头,剧烈地喘息,奶奶躺在病床上,没有一点血色,也没有呼吸。
院长、主任、主治医生、护士、看护……站满了病房,每一张嘴都在开开合合,解释、道歉:源老太太是自己摘掉氧气罩的,不过医院也有看护不周的责任……
源寂背蹭着墙瘫在地上,什么也听不见了,手里的照片一会儿清楚一会儿模糊。照片上有两个人,一个戴着脸基尼,另一个的脸部位置被划破了,背景是紫荆酒店的305号房间。源寂不知道那个变态竟然拍了照,虽然他最终并没有得逞,可之前的情形随便捕捉一幕,也足以让人看出他们在做什么,足以将一个善良怕事、思想闭塞、对孙子怀着深深歉疚的沉疴老人彻底击垮。
源老太太之前不是没有怀疑过,大学生遍地的当今,辍学的孙子怎么有能力支付巨额的医药。她想起孙子小的时候,跟着自己在闹市摆小摊,一眼照顾不到,就会有年纪大些的小流氓围着他起哄、吹哨,说着不堪入耳的话,甚至想动手动脚。每次赶走那些坏孩子,她都会感叹,苦命的孩子生得漂亮乖巧有什么用,只会惹来更多的麻烦啊。如果他是女孩儿,她几乎就要确信他堕落了,可他是个男孩儿,让她可以心存侥幸,孙子的工作大概只是辛苦些、委屈些,不至于……
一张照片彻底粉碎了这自欺欺人的梦,告诉她现实有多残忍。源老太太知道是自己拖累了孙子,她对不起源家祖宗,对不起早亡的儿子和儿媳,她没有用!就是现在,她连撕碎这张屈辱照片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用枯暗的指甲在上面一下一下无力地划,期望为张可怜的脸遮羞。
做完这最后一件事,源老太太抖抖地摘下氧气面罩,颤着的眼皮下不停渗出泪,终于不再动弹,流下两行辞母泪。
为了带大源寂,从他小学的时候,源老太太就在学校外摆一个小吃摊,起早贪黑赚辛苦钱,还方便照看孙子。她说过,源源去哪里念书,奶奶就跟你到哪里,永远不分开。小时候的源寂依样学样:奶奶在哪里卖吃的,源源就去哪里念书,永远不分开!源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那奶奶去l大,你就考个l大给奶奶?源寂重重点头:嗯!不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