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了,和小时候就彻底不一样了么?个头会抽高,五官会张开,性子也会更加成熟,这是不可避的,张无忌也变了。
可不该是像莫离这样,从一个活生生的人慢慢的长成了一个挂着人的面具却没有一点活气的鬼。孤零零的留给所有人一个孤清的背影,飘飘荡荡的用一双透不过光的眸子照不进任何人的影子,将自己的一条命当做筹码,似乎在不在了都不在乎只要有用就好。明明上一回见面他还不是这样的,为什么不过一次分别他就将自己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只有,只有遇到义父相关他的眼中才能点出一缕火星。
张无忌真的想要掐着谢莫离的脖子狠狠的质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可他不敢。谢莫离的伤虽然没有伤到心脏,但也去了他半条命,连下床都困难。张无忌怎么说都不可能动谢莫离一根头发。
......
第二日,谢莫离是被一阵钟声吵醒的。谢莫离颤动这眼睫,缓缓的睁开一条缝,就听见门边传来的开合声。
“无忌?”谢莫离的嗓子依旧出不了声,但却足以让人发现他已经醒了。
“施主,你醒来了。”一个瞧着不足十五六岁的小沙弥了端着药碗,扶起谢莫离让他靠坐在床头,“张施主吩咐小僧熬的药在此,施主先喝药吧。”
谢莫离脑子还糊涂着,低低的应了一声,顺从的由小沙弥一勺一勺的将苦涩的药咽尽嘴里。待一碗药喝完,喉咙不再那般干涩他也清醒了不少,他才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张教主现今去了何处,后山的谢法王救未救得,你可知道?”
小沙弥端了被热水,小心的送到谢莫离的唇边,绷着张白白净净连婴儿肥都还未褪干净的脸一派老成严肃的模样,道:“现在已过了午时,施主的素粥小僧片刻后便去取来。张教主此时正在大雄宝殿,谢法王也在。”
谢莫离听闻心下一松,唇边清浅的露出个笑来,他觉口中干渴,一杯水很快就喝尽了。虚弱的声音好似叹息,又轻柔的如同春风拂过大地,带着枯草复苏般的难言喜意。短短的一句话带着无尽的温柔与期待,好似耗尽了一生的守候。“他们在大雄宝殿做什么?”
只是这般情感不是小小年纪,连万丈红尘的一粒尘埃都还未沾染的小沙弥能够听得出的。他噔噔噔的将茶杯放回桌子上,对谢莫离行了一个佛礼后才开口道:“是谢法王要在鄙寺剃度。”
谢莫离脑中如同被人敲了一记洪钟,恍惚了许久才无声问:“你说什么?”
小沙弥离谢莫离并不远,大概听了个清,见谢莫离方才面无血色的但还能看出一丝温度的脸此刻近乎连一丝人色都散了个干净,便踌躇着该不该答。思索着可是自己哪里说错了话。
可谢莫离不是他不答便能当方才什么都没有听见的。“你告诉我,在后山发生了什么,谢逊为什么要剃度?”
谢莫离心口的那微微的火星在这一刻猛的窜上来,包裹着小小一颗拳头大小的心脏。烧得他那原以为早就淡去的恨意倏然高涨,有如海潮,磅礴而来。他不惜性命,不惜手段,不惜一切都要带他离开少林寺。可为什么,你立刻就能放下屠刀,留着我被你彻底抛弃。我所做在你眼中是否就只是一个笑话。
你出家成方外之人,我却在红尘里苦苦挣扎。你不疯不魔,穿上□□敲着木鱼念诵佛经,立地成佛,红尘中的所有便与你再没有丝毫干系。那我呢?
你不是说我们一个大疯子一个小子,也没有什么不好么?那当你这个大疯子终于不疯了,我这个小疯子,又该怎么办呢?
在这一刻谢莫离终于明白,什么陌路人,什么放下了,通通都是假的,都不过自欺欺人罢了。只要他还爱着谢逊一天,只要他还记得在冰火岛上的的岁月一刻,他就放不下,他就做不得什么陌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