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间屋子虽是闻人卿的卧房,但其实简陋得很,除了闻人卿所睡的那一张床,并无其他可供人睡的地方。白木染很快便想到了,闻人卿那个坏性子,怎会让人靠近她?必定是想让自己在这屋子里打地铺,当个守夜的丫头。
白木染有些生气,亏自己方才还那般担心她!
可再一想,反正自己在那仓房里也是打地铺,不过挪了个位置,又有什么差别?再说,闻人卿受了伤,万一半夜要喝水,的确不便。
这一口气便咽下去了。
“那……我先拾拾。”
最终,白木染尽心思煮的那一碗粥,闻人卿并未喝。白木染也是饿了,三两口将那一碗粥都喝下了肚。味道果真不怎么样,如白水泡饭一般索然无味。
虽出去了几日,但回到这百香谷里,白木染却觉得有种回到家的亲切之感。她拾东西烧水干活都极为顺手,不得不又暗骂了自己几句太贱。即便是忙了起来,可有时还会想到就在竹屋之外,也许有个人正在黑暗之中窥视着她们,只是这一回,白木染却不似在山下被五娘尾随那么害怕紧张。
也许,是因为还有一个闻人卿在。
即便那一个可靠的闻人卿此刻身受重伤,躺倒在床。
白木染也说不清闻人卿给她的这一种安心感从何而来,她们两人不过萍水相逢,最多,还有那一纸毫无用处的契约。而她们之间的关系,主仆?姐妹?说像都有些像,说不像又都不像。白木染本想一人拾东西静静,可东西都好了,心却没静下来。
之后,洗了一把脸,白木染只能逼迫自己再次想起她的师父寄来的那封密信。
对,她留下的理由,不过就是为了那一封密信。
她何必再想那许多有的没的,庸人自扰?
她如今要做的,就是好好留在百香谷内,努力让闻人卿更加信任她。恰好此次闻人卿受了伤,对她来说正是一个增进两人感情的绝妙机会。白木染坚定了信念,便不再胡思乱想。她端了热水去给闻人卿梳洗,之后便去仓房拾了铺盖,在闻人卿的卧房里打了个地铺。
躺下之后,才发现自己忘了将那油灯吹灭。
白木染起了身,又犹豫了,亮着灯总让人觉得安心一些,可若亮着,似乎对窗外的敌人也更有利一点。
迟疑了半日,白木染想问问闻人卿的意思。
可白木染转头一看,却见闻人卿不知何时翻了个身,此刻已变成背对着她,也不知睡着了没有。
“闻人卿?”
白木染轻声喊了一句。
不喊还好,这一喊,闻人卿却突然转过脸来,不是看她或应她,而是伸手将那床帘哗啦一下给拉上了。
白木染一下就懵了。
闻人卿在生气?气什么?
白木染傻愣愣地就站在那一盏油灯旁,想了半天,百思不得其解。最后,一咬牙,还是将那盏微弱的油灯给吹灭了。
白木染摸索着躺了下来,却一点睡意也没有。
屋外有人虎视眈眈,屋内……有人正生着气,是不是生她的气?应当是,这屋子里除了她也没有别人了。可为何突然就气起来了,白木染将回来之后两人的对话来来回回想了一遍又一遍,还是想不出来。
再后来,白木染更睡不着了。
虽然睡不着,可白木染却也没敢乱动,只静静躺着,两眼望天。她怕有个什么动静,吵到了闻人卿。闻人卿应该已经睡了吧?
才这样想了一想,就听见床上突然有了点响动。
极其轻微的,几乎不可察的。
白木染一开始以为是闻人卿在动,可听了一会儿,又有些害怕起来,她不由自主地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来:会不会是屋外那人以她察觉不了的方式潜入了屋内,正朝床上的闻人卿摸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