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醒绝对是一种警示。
郁容不自觉地低语,念念有词:“起病卒然,上吐下泻,干扰于肠胃之间……手足厥逆,更甚者转筋,见于酷暑阴雨之季,是……”
倏而住嘴。
周祯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便见其神色怔忡,下意识地接了句:“挥霍缭乱,乃……天行时疫。”
霍乱!
神经瞬时绷起,郁容力图保持着冷静。
霍乱也有很多种,传统中医所说的,突发呕泻之证,譬如急性肠道炎什么的,都算霍乱。如果是这一类伤寒之霍乱,病源、轻重,与现代医学所指的真霍乱并不一样,至少,在传染性与可怕程度上,伤寒之霍乱比真霍乱要小得多,治疗与预防也相对简单一些。
然而……
郁容默默拉起麻布,为阿鲁盖好。
阿鲁患得之霍乱,有转筋之证,还有并发症。
怕就怕……
霍乱的病证极为复杂,郁容有点不敢确定,心情浮动之时,无意瞄到那具棺材,心中一凛,随即不再犹豫,果断用上系统鉴定。
半掩的木门忽而嘎吱地响起。
目光无意识地扫过去,郁容愣了愣,遂是脸色骤变,一时将周祯与死去的阿鲁抛在脑后,当即起身,朝着门口疾走而去,口中急声唤道:“快出去!!”
聂昕之顿住步伐,一步往后,退至了门外。
郁容跑到门口,一只脚正抬起即将跨过门槛,蓦然又退回了:“兄长,你尽快离开此地。”语气又急又快,“别忘了以雄黄、明矾以及蒲根和降香消毒。”
“发生了何事?”
郁容面上愈发冷静了:“霍乱。”
是最坏的情况,霍乱弧菌引发的真霍乱,哪怕在天朝现代,仍为甲级传染病。
聂昕之罕见地皱起了眉。
见他嘴唇微动,想要说什么的样子,郁容连忙出声:“这回怕是比前次伤寒之疫更严重……兄长是为逆郎卫,应当即调派人手,尽快采取预防与隔离措施,否则……”
在他原本的世界,每每霍乱大流行,死的何止成千上万人。
“随我一起离开。”
郁容摇了摇头,系统既然提示了他,想必在这一带已经有其他人感染了疫病。
朝此先从未出现过真霍乱,参照天朝当年的经验,医户不得正确辩证、治疗之法,恐怕会出现诸多误诊的情况。
误诊的代价是人命。
于公于私,他不能置之不顾。
“兄长自去做你的事,”郁容想了想,说,“据闻此地方圆数里没有药局医铺,劳烦调集一批药物……附姜苓连桂,薄荷、朱砂、甘草、冰片,还有刚才说的雄黄、明矾那些,有多少要多少。”
聂昕之沉默少时,终是点头应了声“好”,嘱咐道:“道生先务本,保重好自己。”
郁容微微一笑:“兄长放心。”再不济他还有系统……诶?
见男人转身即将离开,他忙又喊了声:“稍待。”
这时顾不得什么价格了,毫无犹豫地兑换了几枚口服型疫苗,便交予对方:“你先吃两粒。”
差点忘了,聂昕之到底在这里待了一整晚,之前还喝过这里的水……谁知道病菌有没有潜伏在其体内?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吃个药,保险为上。
聂昕之吃了药,又备上几枚以防万一,遂拆了马车,打马离开。
霍乱一事,十万火急,必得调集逆郎卫,尽早控制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