穴,接下去不知该怎么办了。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
“喂,妈……什么?好好好,你别急,我马上回来。”
陈全拔腿朝停车场冲去,甚至来不及挂断通话。
“喂喂喂,发生什么事了……”
陈全飞奔回家时,家里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早上陈全离开后,陈志华就一直感觉不太舒服,头疼,里面像是有无数的蜜蜂嗡嗡嗡的响,还刺疼,陈志华用双手捶打还没痊愈的脑袋,吓坏一旁的蒋云英。陈家已经没钱再送陈志华进医院,只能请镇上的医生开止疼药。
“老二这状况不行,必须送医院。”陈志国也在。
“呜呜呜,没钱咋去医院啊,大哥,大哥,大哥大嫂,我给你们跪下了,求求你们再借一点钱给我们吧,求求你了,呜呜呜。”
陈志国沉默一阵,沉重的视线滑过媳妇儿马冬兰的脸,马冬兰抿唇扭开脸。
陈志国最后从家里又拿出五千块钱,一家人再次送陈志华进五医院。
“病人情形非常糟糕,脑瘤已经压迫神经,必须动手术切除,越快越好。”
目前已经用药物控制住脑瘤压迫神经造成的疼痛,可一旦药停,陈志华只能生生承受脑袋里的万千疼痛,要么最后被活活疼死,要么脑瘤压住某根脑神经致死。
切除脑瘤手术又是一笔昂贵的用,更别说术后一系列治疗用,陈家如今哪里能拿出分毫,可要让人眼睁睁的看着陈志华这么活受折磨,谁也都不忍心。
外有欠债,内有绝症。
能拿出来的,不能拿出来的,兄弟姐们都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甚至连陈全二十一岁的小姑,都把自己在服装厂里工作的所有积蓄两万块塞给陈全,再多,真的无能为力。
陈志华的这一次发病,全家人再也瞒不住他了。
脑瘤?他竟然得了脑瘤?!
陈志华疯狂的哈哈哈大笑。
全家人只能眼看着病床上的陈志华流着泪疯狂大笑,心痛如绞,任谁忽然得知自己得了绝症,都难以承受吧,而且家里正面临着赔偿的事情。
当天夜里,陈志华一人爬上五医院最高的楼顶,差点从顶楼摔下去。
那天在病房中,他说让他去死吧,这并不是胡说。
他是真的想死。
他活着还有什么用?除了多吃几年白饭,他还能做什么?就算拿出全部积蓄,也根本不够。这些钱,是夫妻的养老钱,是原打算用来给儿子娶媳妇儿的。如今什么都没了,甚至负债累累。反正他夫妻二人都老了,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但他俩个孩子还年轻着,他们以后的人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他活够了,也活累了,他活着只会拖累全家。
“你死了倒一了百了,你让我们娘几个怎么办啊?怎么办啊啊啊啊!!!”蒋云英坐在地上,手上死死拉着陈志华的病服,痛哭出声。
陈志华,你不仅仅是一个人,你有一个家庭,你有亲人,你是我的丈夫,两个孩子的父亲,是爸爸妈妈的孩子,是家里的主心骨,我们不能没有你,你跳楼了,你让我们怎么接受的了?
你以为死就能解决一切问题?是了,你死了确实解脱了,可给活人留下的是什么?是自责是悔恨,是痛恨自己为什么这么无能?为什么年轻时候荒诞度日,没让家人过上一天幸福的生活?为什么不能撑起这个家,不能成为家里的顶梁柱?为什么明明有机会救父亲却自私的选择忽视?
人就是这样,只要还有一丝生存希望都想要拼命留下来,哪怕千金散尽,倾家荡产,可倘若他就这样撒手而去,又能如何?
伤心?难过?痛苦?最后也都化为接受。你可以选择抱怨、哭泣、痛骂、宣泄,但你不能逃避,你必须面对。你无法改变事实,唯有说服自己接受,继续苦难的现实。
所谓生命无价,人命大于天,便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