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往安全的地方。然而在来宣德殿的路上,他却到确切消息,跟踪有姝的人竟似撞了鬼,在一个小胡同里绕了一夜方才脱困。
这一耽误,也不知他又跑到哪儿去了。劫天牢,就他那小身板,恐连大刀都提不起。思及此,姬长夜皱紧眉头,露出忧容。
众位大臣陆续进殿,并不敢抬头看跪在灵前的三王爷,反倒是守在殿外的禁卫军,暗暗摸了摸刀柄,目中泄出杀气。今日皇帝、大臣、宫妃俱在,是个动手的好时机。
夹在阿大、阿二中间的小太监也瞪圆眼睛,竖起眉毛,表情凶恶。他抬头看向房梁,并拢食指与中指,在自己脖子上划拉了一下,做了个割喉的动作。
蜷缩在房梁上的一团黑影不禁抖了抖,泻出几丝阴风。阴风吹动白幡和烛火,令病重的皇帝感觉极其不适。他重新拿起香烛,一面点燃一面虚弱道,“你七弟素来待你不薄,你一走十年,唯独他记着你,定要朕接你回来。却没想到,你这畜牲竟恩将仇报,残杀血亲。今日,朕便一杯鸩酒送你上路,也好叫皇儿九泉之下有个伴儿。”
这便是在众臣面前定了自己死罪?果然是本王的好父亲。姬长夜闻听此言,嘴角略微一勾,竟是笑了。
几位宗室亲王、清流砥柱,忍不住皱紧眉头,神色隐现不满。皇帝向来糊涂,一味纵容萧贵妃一系,如今还做出冤杀嫡子的昏聩之事。这大明皇朝从太祖时的强盛到现在的衰微,若再传给暴戾恣睢的太子,恐怕唯有亡国一途。这可该如何是好?
然而那些太子的拥趸却都大感快意,纷纷在心里盘算自己的从龙之功。由此可见,太子究竟有没有中毒昏迷,还能不能清醒过来,并无一人感到怀疑。这偌大的朝堂,竟只有皇帝一人看不清局势,也不知是真糊涂,还是不愿深究。
皇帝一开口,小太监本就瞪圆的眼睛越发鼓出眼眶,冲梁上频频挥手。然而奇怪的是,他动作如此之大,却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待皇帝将三炷香插入铜炉,房梁上的黑影终于有了动作。她盘旋而下,顷刻间笼罩住整个宣德殿,并掀起阵阵阴风。几乎在一瞬间,被阳光和烛火照得亮亮堂堂的大殿就陷入黑暗,且有断断续续的吟语和尖啸从四面八方传来,仿若修罗场。
“这,这是怎么了?”皇帝脸色青白,身形摇晃。搀扶他的萧贵妃尖叫一声,急忙往他怀里钻。
众位大臣也都仓皇四顾,面露恐惧。
阴风形成一个个漩涡,将人的衣冠抛飞,又把所有的窗户尽数锁死。“砰砰砰”的关窗声接连传来,仿若惊雷,越发令大家两股战战,胆裂魂飞。这,这仿佛是闹鬼了?
刚思及此,便见灵堂上的牌位一阵晃动,然后重重倒伏在案台上。众人的心脏也随之一颤,有那胆小的已经瘫软在地,无法动弹了。
姬长夜从未见过如此神异之事,却也并不觉得如何恐惧。正所谓“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他不敢说自己这辈子没做过一件亏心事,但七皇子之死,的的确确与他无关,便是要还魂报仇,也找不到他头上。
他抬眸,朝萧贵妃看去,果见对方面容惨白,唇色发紫,捂着胸口仿佛随时会吓晕过去,待要去看太后和诚贵妃的反应,却被一只小手捂住眼睛,又有一张小嘴喷着温热的气息在他耳边低语,“有我在,主子别怕。会没事的,过一会儿咱们就能回家了。”
“有姝?”姬长夜先是震惊,复又焦急如焚。这种时候,他怎么入的宫?怎么在重重守卫之下进的宣德殿?他不要命了吗?阿大、阿二呢,难道不在他身边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