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地眨了眨眼睛。
这时府门外一阵嚎啕大哭声,一个老头,带了对青年男女由阿牛领着进来,那女的边走边哭。
我忙抱着席贝贝退到屏风后去,得耽搁户主办正事。
我家席炎是出了名的圣明父母官,深受扬州百姓爱戴,爱戴的结果就是一有什么为难事儿都来找他哀告,被人追到家里来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从屏风的缝隙看过去,那老老少少三个人一上厅就全跪在席炎面前。
“给太守大人磕头。”
“起来。有什么事?”
“大人啊————”那老者一声长号,“老朽姓张,世居扬州,门风清白,代代书香,家无不法之男,族无再婚之女,七代单传,子息艰难……”
“你到底有什么事?”席炎有些不耐烦。
“大人息怒,这个是老朽的犬子,这个是儿媳,他们两个成亲五载,三个月前才终得麟儿。今天媳妇准备回娘家,出门突然想到一件东西落下未带,便将小孙儿放在门槛旁回去拿,不料一错眼的功夫,孩子竟然不见了!”
“什么?”席炎怒道,“我扬州一向安康,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竟有人敢光天化日在人家门前偷孩子?”
“是啊大人,我媳妇也是因为扬州城一向太平,没有贼人,所以才一时大意了……”
“你放心,本府一定加派人手,就算搜遍全城,也会帮你家找到孩子!”
“这个倒不用了……”老者有些为难,似乎不知如何措辞般道,“大人,其实当时我家邻居就坐在门口纳鞋底,她都看得清楚,抱走孩子的……好象是贵府上的……老太爷……”
我闻言手一抖,席贝贝哇哇哭起来。
“孩子,我的孩子!”那个少妇顿时跳了起来,跑到屏风后将席贝贝生生夺进她怀里。
席炎额前青筋乱跳,我努力缩啊缩啊缩成小小一团,可惜没办法让自己变消失。
“大人你别生气。我邻居听到了,老太爷没有恶意,他也只是误会这孩子是弃婴……大人这样的人家看得中我们的孩子,本是小民的荣幸,无奈世代单传,没办法……”老者赔笑着从中解劝。
“福伯,拿一百两银子来,给张家老伯和张哥张嫂压压惊。”席炎忍了气,转头吩咐道。
“大人这怎么好意思……”
“应该的。”
“那就谢谢大人赏赐了。老太爷若喜欢我家水根,尽管来看。”
“我还有家事,就不留你们了。”
“是是,大人您忙,小民们告退了。”
张家老汉带着儿子儿媳出去,席贝贝也就这样被他们抱走。眼泪刚在眼眶里滚了几滚,就看见一双气得发紫的眼睛直射过来,同时还有磨牙的声音伴奏。
好恐怖。
小愿你为什么还没回家?
小炎?……………不要走过来……不要………
救命啊—————————————————————————————
席愿回来的时候,我正笔直地站在中厅,面前摊开厚厚一本家规,一条一条地念着,每念完一遍,守在一旁的席天就拿小刀在柱子上刻一杠。听到二儿子的脚步声,我可怜巴巴地抬起头,没什么劲,眼睛里就雾气蒙蒙,全身上下都散发出受虐的气息。
“这又是怎么了?”席愿见到这个场面,果然吃了一惊,问他弟弟。
“爹做错事,他偷了个人回家,大哥回来的时候正在洗澡……后来,大哥气坏了。”席天说。
我含泪瞪了席天一眼,这小孩,怎么教都不会说话,什么叫偷人?
“爹,”席愿把脸直凑过来,“您胆子不小,竟敢偷人,还洗鸳鸯浴?这就怨不得大哥生气了。大哥呢?还有被偷的那个人呢?不会出人命了吧?”
“大哥在批公文,被偷的那个人还给人家,已经抱走了。”
“抱走的?被大哥打得那么惨?”
“大哥没有打他,他自己不会走路。”
“不会走路?爹你偷个残废人干吗?”
我又瞪一眼,我家席贝贝才不是残废呢。
“二哥你别跟爹说话,大哥说他没念完二十遍家规不许开口说任何话。”
“已经念了多少遍了?”
“九遍。”
席愿看看我,我赶紧眨眨眼睛,泪珠儿摇摇欲坠,这孩子顿时心软。
“爹你渴不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