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宁涛在社会上还是多少有些名气的,他在很多时候代表陈凤河出席一些还算重要的场合,他对外帮陈凤河谈生意、跑业务,对内帮他打理公司,甚至……管教陈家那两个孩子。
其实这些无外乎是陈凤河对于他的信任,另外也与一纸不太合理的契约有关。
谁让当年他是穷小子,谁让当年父母在老家都染了重病他没钱为他们治病,谁让他从陈凤河手上拿了巨款救了崩溃的家,谁让他答应陈凤河就为这笔钱,也得把自己卖给陈家二十年。
记忆在脑海里盘旋了一阵子,车子早已拐进陈凤河所在医院的院子。
三个月前陈凤河被检查出得了癌症,手术后的切片显示是晚期,时间转眼就过去,昨天宋宁涛还在替他在外地谈生意,今早听见陈凤河病危的消息就坐着早班飞机赶了回来。
宋宁涛走进病房的时候,陈家的两个儿子陈瑞允和陈瑞陶正坐在病床边儿上守着自己爹呢,见他进去,老大陈瑞允是也没起身更没说话,老二陈瑞陶一直和他挺亲,却碍于被哥哥钳制住手,只能委屈着小脸儿跟他点点头,反而还是陈凤河扬着他被病魔折磨的枯干的手让两个儿子叫人。
“宋哥。”兄弟俩异口同声,但是语调不同。老大冷冰冰的语气是不屑一顾,而老二那声音就像是见了主心骨倒有些气势。
“嗯。”宋宁涛没太在意,原本他就不是特热情多言的性格,对这兄弟俩的态度他也不特在意,这五年间他见多了冷暖是非,他把万事都看得挺淡。父母都离开了他,他对陈家还有十五年义务,等尽了这些义务,到时候他也该四十多岁了。依着他的性格,就拿着陈凤河允诺给他的钱,在乡下寻处僻静地方,盖个二层房子,养些鸡鸭种些青菜,过点儿归隐田园的生活才好。
这时候陈凤河开了口,对两个儿子用有气无力的声音说:“阿允、陶子,你们先出去一下,我跟你们宋哥有话说。”
想必是该对自己儿子交代的事儿早就交代完了,现在就等着他呢。宋宁涛没多想,靠个边儿站着,见那俩小伙子起身、离开,老大出去前还白了他一眼,宋宁涛没露出什么表情回敬他,毕竟这么多年了,他始终知道自己是站在什么立场上。
俩人走了,门被带上了,室内就剩陈凤河和宋宁涛。
不知道是什么医疗仪器在安静的环境中运转着,发出嗡嗡的声音,陈凤河举起手招呼宋宁涛过去坐下,还没等宋宁涛开口,他便先说了话。
语速很慢,声音却还算清楚,想必是耗着自己的全部力气在说这些话。
“宁涛,阿允和陶子都小,他们俩的脾气性格你也知道,留你那么多年在我身边,一是看你是个人才舍不得你走,二是我没想到自己会病得这么快,三是想让你教教我这俩儿子。陶子还好,脾气性格都好,但他就认学习,对社会这些纷争他一点儿都不知道。而阿允那小子的破性子也不知道像谁,太小孩子气太冲动了。我走了,公司的一切都交给你打理,但是盈利的部分还是归他们所有,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但是会在二十年期满后多给你一笔钱当做补偿,希望你别辜负了我的信任。”
宋宁涛抿着嘴没言语,他知道自己本就生活在一个不公平的社会,对于陈凤河的说法他当然也觉得不合理,但他心里只酸涩了一小会儿便也恢复了正常,转而慎重的点点头。
陈凤河笑了,还如没生病之前那般爽朗,只是气力不如以往,待他停止了笑声,又说:“宁涛,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您说。”
“今天我对你说的这番话千万别对他们两个说,陶子那么乖我怎么安排他都是同意的,但惟独阿允,公司直接给了他,早晚会被他败掉,他那个孩子,得在刺激下成长,所以……”
还没等说完,宋宁涛接过了话茬道:“我懂。”
“好好……我就知道你最懂事,要不我也放心不下。”陈凤河笑着拍拍宋宁涛的手,满意的看着自己用五年心血教出来的为自己的家族服务的理想傀儡。
或许是说话用了他多气力,很快陈凤河就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宋宁涛站起来,从外面喊来了他的两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