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希垂着眼皮不以为然地抿了抿嘴角:“爸爸人人都有,也没什么值得炫耀的,说它干嘛。”
陆孝严心里有太多的疑问:“那你……为什么不和他们生活在一起?”
“小时候我们是生活在一起的,大概……”凌希歪着头想了想,“五岁以前吧。后来叶鸣和许媛媛就是叶艺童他妈妈结婚了,生了叶艺童,叶鸣就把我送回外公那里了。”
陆孝严瞬间感同身受:“是继母的问题?”
凌希想了想头:“不全是……”
路边店家在搞活动,促销员握着一大串印了logo和可爱图案的气球,派发给经过的年轻女孩们。一个不当心没拉住,十几只气球脱了手,飘飘忽忽向上飞去,凌希的目光对着气球一点点升上去,头颈高高昂起,眼珠晶亮,直到气球消失在被高楼挤压成了窄窄一条的夜空里。
有些事他不愿对别人讲起,可陆孝严对他来说又好像不算是别人:“小时候许媛媛养了一只猫,很肥,也很调皮。家里没人的时候它就喜欢到处搞破坏,沙发柜子门框,能挠的地方都被它挠了个遍。我很讨厌它,可是叶鸣和许媛媛总护着它,不让我教训它,更不许我打它。有一天它悄悄钻进我的房间,在桌子上跳来跳去,把我的玩具小钢琴撞到地上摔坏了。那架钢琴是妈妈寄给我的礼物,是我最喜欢的东西。我很生气,就把它举到窗口吓唬它,没想到它突然抓了我一下,挺疼的,我没忍住松了手,它就掉下去了……”凌希低着头沉默了好一会儿,“刚开始我没敢讲出来,大人都说猫有九条命,我以为它摔不死的,我想等它自己回来。后来叶鸣和许媛媛发现猫不见了,全家人一起出门去找……那只猫本来可以不死的,只是掉下去的时候刚好挂在铁栏杆上,肚皮划破了,内脏流了一地,都是血……”
“这么说……是因为那只猫?”陆孝严似乎有点明白凌希之所以那么怕猫的原因了。
凌希摇了摇头:“那时候叶艺童刚刚出生,就睡在婴儿床上,小小的一坨,比猫大不了多少……他们怕我把叶艺童也从楼上丢下去……”
陆孝严心里一阵发酸,眼望着别处沉默良久,继而苦笑着喃喃自语道:“我就说嘛,我们不该是同病相怜,应该是相依为命。”
凌希也跟着轻轻笑了一下:“谁说的,我比你好,我妈妈还活着。”
陆孝严忽然有些不敢再问下去了:“那……你妈妈呢?”
“我妈妈她……嗯……”凌希眯起眼睛煞有介事地想了半天,“她迷路了,我出生那年她离开家的,今天我十九岁了,她还是没能找回来。”
见陆孝严听得十分困惑,凌希笑着解释道:“听叶鸣说他和我妈妈念大学时就在一起了,还背着外公未婚同居,后来就有了我。刚知道我妈妈怀孕的时候叶鸣还不太想要孩子,是我妈妈坚持非要把我生下来,两人为此吵了好几回,连婚也没结成。后来妈妈遇到个唱片公司的老板,想挖掘她去日本发展,她跟叶鸣商量一起去日本,叶鸣不肯,她就自己走了。走得时候带上了和叶鸣两个人的全部积蓄,留下了我。”
陆孝严咂咂嘴:“怪不得……你爸爸应该是记恨她的吧……”
“是啊,记恨她记恨了十九年。”凌希表现得很轻松,好像完全与他无关,“可是很奇怪,我就一点也不恨她。明明她才是始作俑者,是最任性、最不负责任的家伙,可我也说不清为什么,总是对她充满幻想,很希望有一天能见到她。大概人都喜欢将美好的假设加在那些遥不可及的东西上头吧,就好像崇拜某个人是偶像,就会在心里自觉不自觉地美化他一样。有时候我忍不住会想,要是真有一天我见到她了,第一句话应该说什么呢?我应该怎么自我介绍,才会显得既煽情又幽默呢?”
陆孝严定定看了凌希一会儿,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凌希头顶的乱毛:“十九年了,她没有回来找过你,可能根本就是不想回来找你了吧。”
他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