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印建立起自己的金融商业帝国,站稳了,才真的有了以不变应万变的底气,冷眼看各人的表演。
此时正有一位表姑在跟他母亲高敏芝重弹老调。
“正翔满脑子都是他的学术,不知道变通。现在搞学术不更需要国家支持吗?再说了,在哪里科研不一样?做到他那个层次的,国内又不只j大一所高校。他搬实验室要钱,对方大学出不起,你们家阿坤还出不起?退一万步,正翔要是能换地方,别说正宣正泽他们,连我们都愿意帮你们的。”
高敏芝跟贺家大部分身份显赫的亲戚不一样,只是个国际化工企业的研究员,从嫁到贺家就被低看一眼。贺正翔怕她受委屈,尽量少让她回贺家本宅,饶是如此,每年端午中秋和春节的三回总是不了的。好在高敏芝的心态向来很好,在贺家本宅只做吃饭吃菜装糊涂三件事。
“这样啊。正翔比我能干多了,他的事我也不太懂,回头我问问他吧。”高敏芝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又有着说不出的散漫,在贺家人眼里总好像脑子不太够用似的。
她不着痕迹的笑呵呵的看着面前的贵妇人,“表姐,你这条裙子真好看,袖口的刺绣特别致。”
表姑矜持的点点头,“纯手工的确实要细致一些,对师傅的手艺要求也高。这老师傅是张部委的夫人介绍的……”等高敏芝被贺家老夫人叫走了,她才反应过来话题已经被高敏芝带偏到不知哪里去了。
相比而言,贺正翔这边的情形才是不好应对。
贺正宣和贺正泽你一言我一语,偏偏贺正翔就是不松口,老太爷坐在上位耷拉着眼皮,贺二爷气得用拐杖打桌腿。
贺正翔小时候是那一辈孩子里最乖的,正直勤奋学习顶好,贺二爷没想到他家这个老二长大却成了贺家最大的反骨。
年纪轻轻留在高校窝在实验室里就算了,紧接着拒绝跟家的亲事,娶了一个各方面都很平常的女子。等他家贺坤长得出息一些,好不容易跟家里关系缓和起来,谁知最上面那位退位,掌权的党系变了。
虽说各大高校相对而言比较独立,但背后还是有着明显的派别,这种时候他们贺家本家在j大留个名誉副校长,怎么想都过于微妙。贺家人轮番上阵劝说,贺正翔就是不换地方。他一个搞学术的,向来尽量远离政事,再说他的深海实验室刚建好,他凭什么要走?
从此贺正翔一家就开始受到贺家内部最严重的一轮打压,贺坤回国正是他家最惨淡的时候,几乎举步维艰。
贺坤看着他父亲后脑勺花白的头发和挺直的背影,已经没有了前几年的愤懑不甘。现在他有了些实力,会给他父亲最大的支持。
他缓步走上前,对在座的长辈都问了声好。
“怎么?不吃饭?”
虽然是带着笑的语气,但贺坤脸上完全没有笑的意思。众人后背不禁都有些凉,毕竟贺坤现在在贺家子侄一辈影响力最大,而脾气却是最摸不透。
老太爷终于抬起了眼皮,声音不大,却极有威严:“吃饭。”
贺坤对这场持续四个半小时的庞大家宴感到十分疲惫。
他大伯三叔及四爷爷一家满是官腔,话中有话。大爷爷一支人数最多,都是jūn_duì作风,透着些说不清楚的沉暗冷硬。三爷爷去世得早,只留了一个叔叔,是个极善钻营的墙头草。五爷爷那边对贺坤接手天盛一直有不满,表面逢迎暗地里小动作不断。
只有他的父亲和母亲,清风明月流云卷舒。
他能选上邱依野,有部分原因是看了他父亲的资料:邱依野的父亲仇德兆是他父亲贺正翔的直系学长,一生都献给了国家远洋船舰事业,两个人很像。
他正想着,就看见了邱依野的拜年短信。没什么华丽繁冗的词藻,板平端正的二十四个字:“贺先生过年好,祝您万事如意,财源广进,身体健康,阖家欢乐。”
这些天贺坤到近千条拜年的信息,就邱依野这条最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