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这回毫无预兆地就把电话挂了,又静静地呆坐了一会儿,这才站起身。好在时间也差不多了,导演摆摆手放他走。
小张赶紧跑过来:“卫哥,我送您啊。”
他伸手要接车钥匙。
“不用了,”卫却拒绝他,“我自己回去。”
他慢吞吞带上口罩帽子,沿着马路牙子往前走。走了十多分钟,才遇见一辆出租车,还是个不打表的黑出租。
卫无心计较,目光飘到车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出租车司机打开了车载音乐,艳俗的歌声在狭小的空间弥漫。
“大夏天的,哥们儿你不热啊,搞得这么严实。”出租车司机闲得无聊,想找他唯一的乘客聊天。
卫不愿搭理,又被问了几遍,问的烦了,他才说:“传染病,你想被传染吗?”
出租车司机不满地嘶了一声,倒是安静下来了。
到了小区门口,卫还未下车,就看见了小区保安室旁边的树荫下站着一个身形窈窕的女人。
十几年未见,她面容也未曾改变多少。
卫下了车,朝她走过去。
苏暮云瞧见一个带着口罩帽子的年轻人向自己靠近,心中已有预感,砰砰跳个不停,紧着步子上前:“小......”
卫抬眼看她,摘掉了帽子,却没摘口罩,解释道:“先进去吧,我怕被人看见。”
苏暮云没听见他叫自己妈,心底不可抑制地失望,却知道自己没有立场去怪卫,面上装作不介意,点头以示理解:“对,小如今都是影帝了,是该顾虑这点。妈妈有些粗心,别见怪啊。”
她是故意说出妈妈两个字的,想借机观察卫的反应。可是隔着口罩,她并没有看出什么。
“这是您的东西?”卫指了指地上的行李箱:“我帮您提吧。”
“诶好!”苏暮云高兴地笑了笑。
“你一个人住吗?”苏暮云打量着附近,借机找话说。却不料这话戳中了卫的伤心事,他脚步顿了顿,轻笑一声:“不然呢?”
苏暮云眼底的喜色一瞬间就暗淡了,有点小心翼翼地解释:“妈妈只是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你不要生气。”
“我没有生气。”卫把行李箱推进电梯,“我过得很好。”
苏暮云怕自己又说错什么话,便不再轻易开口,只悄悄打量卫。可是越看便越心酸,她的儿子,在不知道的角落,独自生活近二十年,从一个孩子长成了大人。可是这个过程,她这个做母亲的,却一无所知。
“到了,您请进。”卫开了门,又想起自己这里没有备用拖鞋,连鞋套也没有。
“不用换鞋吗?”苏暮云看到这间屋子的反应和唐苋很像,太干净了,根本不敢轻易踩下去。
“不用。”
卫这里几乎不招待人,他自己也不爱吃水果,这些东西都没有备。两个人相顾无言,他才觉得哪里不对劲儿,找了个果盘,把冰箱里的果冻都装起来,放到苏暮云面前。
“你喜欢吃这果冻?”苏暮云笑着问,顺手给他剥了一个。
卫刚准备吃,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语气生硬地说:“不喜欢。”他想把果冻放回去,表示自己真的不喜欢,可是一不留神,竟让果冻滚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