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岳父的书房,毫无意外地见到了连襟魏虎,以及半意外半不意外地又见到了妻妹王宝钏。
对这位妻妹,苏龙那是真不熟。当年自己与宝金成婚时,她还没及笄呢。后来不知怎的,她就看上了破落户薛平贵,把岳父气个倒仰。她苦守寒窑的时候,妻子曾数次去看她,听闻很是困苦,妻子每次回来都食不下咽好几日。再然后便是到魏虎的信,她竟然从军了!然后王宝钏之名就如雷贯耳了。
亲眼看她行事,则是在朝堂上,怎一个有情有义有礼有节了得!
回来以后,苏龙问妻子,“岳父当年亲自为你们姐妹启蒙吗?”
宝金笑道,“儿年幼时,阿耶尚有些空闲,教过几个字。到阿银阿钏启蒙时,阿耶越发位高权重,每日朝堂上回来,或写折子,或与门客们商议事情,哪里顾得上给她们启蒙?”
知道真相的苏龙看看宝金,幸好我娶的是这个!又想,岳父这也算后继有人啊一起共事这么久,岳父端方着一张脸,坑掉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但人人都说,“王相公,实诚人!”
前两日来岳父家吃年酒时,苏龙又加深了这一印象。面前的三娘笑语嫣然,带着点娇憨,拉着两个阿姊的手,三姐妹躲着去说私房话,怎么看都是一个高门娇女,跟朝堂上那个铿锵的女将,简直判若两人。
这么多面目……天生适合混朝堂的材料啊!
被苏龙打了“不明觉厉”标签的李明明接着给自己的黑材料添砖加瓦。
苏龙先说了西凉那边的要求,西凉愿意把凤祈山以东的地方都割给唐,每年向唐进贡,自认藩国,要求就是放回代战公主和薛平贵。
西凉到泉林关一带的地图,李明明不知道看过多少次。这回,西凉下的本钱不少啊。王允看看两个女婿,最后竟然把目光定在李明明身上,“三娘,你说说。”
李明明没什么成熟的意见,但既然一家人开小会,也没必要藏着掖着,“开疆拓土之功……估计对圣人很有吸引力。怎么才能既要到这块地,又保证砍了薛平贵呢?”
李明明略沉吟,“西凉那边,也不是铁板一块,拿出这些筹码,一方面是小太子顾念手足之情,另一方面恐怕也是迫不得已。若是我们把代战公主扣在长安为质数年,待小太子成年完全掌握朝堂之后,再把代战放回去。只要理由合适,想来小太子不会不答应的。”
李明明眼珠子一转,笑道,“阿耶和两位姊夫认为,凤祈山周围那片地,换代战公主在长安的公主府以及“公主”之类的尊荣,能行吗?”
王允看两个女婿,“你们认为三娘的计策可行否?”
苏龙皱眉,“那薛平贵呢?”
“斩了啊。”李明明一副理所当然地神情。
苏龙苦笑,“这恐怕不容易。”
李明明狗腿地笑道,“这就看姊夫的水磨工夫了。漫天要价、落地还价,西凉朝堂那边再使使劲,我觉得,西凉那边还是不希望薛平贵回去的人更多些。”
魏虎微微笑道,“西凉使者恐怕也是与三娘差不多的想头儿,每天奔走于权贵之门,一些朝中大臣这会子恐怕礼都得手软了。”
李明明叹口气,你看,这就是政治。
王允正色道,“三娘所言,虽略艰难了些,但并非不能达到……”
当下一二三四五地跟苏龙说起谈判步骤和注意事项。
李明明咋舌,老牌政客就是老牌政客,严密、辛辣,一环扣着一环,远非自己那一拍脑袋想出来的计策可比的,虽粗粗听起来很像,但一个是真的城堡,一个是积木堆的。
王允觉得三女儿有从政的天赋,又后悔原来把她养得太天真了,以致吃了薛平贵的亏,故而把她带过来议政,却不知道面前这个是假的。
朝堂上又开始争起来,以苏相公为首的一派认为,西凉颇有诚意,咱们得了地,把公主和驸马还给他们,两国化干戈为玉帛,是个好事。
魏虎等武将则认为,薛平贵必须斩,这是给叛徒降将的一个威慑,不然以后军令就没法行了。
皇帝被两派逼得没办法,便问王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