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有事,小哥,你快去通禀。”翠儿笑道。
“如此,姑娘且稍候。”那小童“咣当”又关上了大门。
过不多时,门又打开,门内站着一位郎君。
四四方方的国字脸,浓眉大眼,身材高大,穿着读书人的蓝色直裰,长得很正人君子。
“十娘?你没遇到李兄?”
李明明没接他话茬,直说来意,“闻柳公子为人仗义,奴有事情求公子帮忙。”所谓“朋友妻不可戏”,虽然不是妻,对方如果真是君子,估计也要避嫌的,所以李明明直接说有正事要求助,得一见面就因男女大妨被拒之门外了。
柳遇春看今天杜十娘混不似那日初逢时的样子,神情严肃,竟然有点冰清玉洁大家闺秀的架势,略皱一下眉头,笑道,“如此,姑娘请进来说话。”
小童奉上茶来,李明明道,“可否请左右回避?”
柳遇春抬起眉毛,看看李明明,对小童点下头,小童出去了。
李明明看翠儿,翠儿也识趣地出去了。
李明明吸一口气,平静地说,“想来李郎要为奴赎身的事,柳公子是知道的。”
柳遇春点点头。
“自定下赎身之事,奴夜夜都做一梦。梦中,奴付与李郎一百五十两银子,蒙君高义,又筹借得一百五十两,凑足三百之数,奴得脱勾栏。”
柳遇春看着李明明。
“奴自以为得所,与李郎归家。不意途经瓜州,遇到盐商之子孙富。孙富闻妾歌声,便生觊觎之心。李郎在奴身上花巨大,资斧困竭,又恐老父见责,那孙富劝动李郎,以千金之数将奴卖与他,”李明明一脸悲戚,“奴一腔真心换得如此结果,便于瓜州渡口,将历年积攒的万金钱财都投于江中,奴亦身赴清波……”
柳遇春略沉吟,“梦为虚幻,十娘无需将此太放在心上。”
李明明摇头,“夜夜所梦皆相同,或是鬼神怜惜奴,预把未来事告知。实不相瞒,奴历年积攒银钱不少,莫说三百两银子,就是三千两也拿得出。这三百两赎身之事,一是防着院中妈妈狮子大开口,一是试李郎真心。”
柳遇春心道,好个有算计的妇人!
“奴这里有明珠一袋,奴不懂货值之道,估摸着怎么也能卖得几百两赎身银子”李明明从袖袋中拿出一个荷包,倒出莹润润圆溜溜一把珍珠,都有拇指盖大小。
柳遇春吃了一惊,就这样的货色,千金恐怕也值了。
李明明把珍珠装回去,推到柳遇春那边,“求柳公子当得三百两,付于李郎,待妾赎身后”
李明明又从袖中取出一个布袋,倒出一小堆宝石,祖母绿、猫眼儿、红宝石……
“这些不知是否可当得千金之数,求公子,在妾赎身之后,以此钱并孙富之言,劝说李郎,奴便可知此梦是真是假了。”李明明一福,“求君怜奴孤苦,助奴这一回。来生衔环结草,以报公子。”
柳遇春皱着眉,沉吟半晌,“杜姑娘就不怕在下贪了这钱财?”
“梦中柳郎仗义,为筹公子,便是再多些钱财,奴也舍得!”李明明凄然一笑,“付与君,总比与了河伯要好些。”
柳遇春摇摇头,“姑娘所言虽可悯,柳某却不能从命。子曰‘行不由径’,姑娘何不与李兄直说?既有这些钱财,李兄必更待姑娘如珠似宝,姑娘于李家,也可直起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