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的手落在晏睢的胸膛，食指尖一下又一下地戳着他睡衣的扣子，思量了好一会儿，他才回答了这个问题，“我好像不怕黑的，我能一个人在很黑的地方待很久。”

“刚才我是想看你，太黑了，我就看不到你了。”

晏睢对上孟抬起的目光，抿了抿唇，他又再问道，“什么是很黑的地方。”

这个对于孟来说太简单了，他不怎么需要思考就回答了，“我犯错或者打架，关禁闭的地方，那里就很黑。”

他想了想又道，“姥姥家也很黑，很久很久以前住的地方也黑。”

或许这种黑并不指明暗上的那种黑，也包括感觉。

心理医师告诉晏睢，当人心理受到伤害时，会自动产生一种保护机制，孟的沉郁和呆滞并不仅仅是先天，也是后天环境造成的。

但无疑，他是个很好很难得的孩子，身在黑暗，却始终想往阳光，这才是孟如今这般性子最可能有的原因，但这很不容易，也愈发让人觉得难能可贵。

晏睢又倾了倾身体，唇落在孟的眉心，许久未离开，似乎这样就能让他更深刻地感受孟的心情。

“晏睢……你怎么了？”

孟轻声疑惑地问了一句，他感觉到些许晏睢突然而有的难过，可是为什么要难过呢？他们好像没说什么难过的问题，他很小就被迫习惯了黑暗的环境，偶尔的时候，他还会觉得那样的地方安全。

“你恨他们吗？”晏睢没应孟话，又再问了一句，从旁观者的角度，他都不觉得孟家和孟姥姥可恶可恨，作为当事人的孟怎么想，应该很好猜，可他还是觉得有必要问一句。

“我不知道。”

孟的感情向来直白，喜欢是喜欢，不喜欢是不喜欢，很少有不知道这样的存在，可晏睢问他，他就真的有些不知道，不确定了。

“我很笨，只能专注一件事情，恨他们了，我就更做不好其他事情了。”

孟低声说着，却不知道该怎么让晏睢明白他的意思，“我觉得我有时间，应该学着喜欢人，喜欢你。”

孟真心觉得喜欢一个人，对一个好，是需要学习的，特别他不希望自己的好意，成为他喜欢人的困扰，所以必须得专心学。

“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晏睢眼中的情绪依旧未有变化，可他的唇从孟的眉心滑到了孟的唇上，然后对上了孟略有迟疑的目光，嘴角勾起，“对，你说的对。”

孟闻言眼睛弯了弯，他探出舌尖舔了舔晏睢的唇，又再啄了啄，然后他伸手抱住晏睢的脖子，低语喃喃，“哎呀，我怎么这么喜欢你呢。”

晏睢脸上也不只是嘴角轻笑，就是眼睛也跟着弯了弯，他觉得这话应该他来说才对，可孟总能先他一步把话说了。

“乖，晚安。”

“我乖呀。”

孟说着放开了些对晏睢的束缚，但手依旧搭在晏睢身上，占有的意味特别浓，他探起身体，又亲了亲晏睢的脸颊，“晚安。”

在孟睡着之后，晏睢又低眸看了人好一会儿，他才闭上眼睛，但脸上也不再那般严肃，孟比他以为的要坚强，要积极得多，

那些阴影痊愈的过程或许会困难一些，但结果一定会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