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石台上僵硬的于印却有了新的动作。
他跳下了祭台,走到了往生池畔。
他低头看着汩汩翻涌的池水,看着刚才死去的男人的身形逐渐在其中凝聚、凝实。
而后他伸出双手,仿佛在隔空抚摸男人的脸颊。却在下一刻,舒缓伸展的五指狠狠一握,周围的空间也在他这一握之下,片片碎裂,猛然狂暴起来。
席恩的视野全被破碎的空间阻拦,再也看不清往生池畔的景象。
于印的声音在这时响起:“千流城的空间本就混乱,哪怕是澜祭,没有一定的防护,也无法在城内生存。”
“那个祭台所在,是贵族们消耗无数珍宝,勉强支撑起的一个处刑地。处刑地内部是安全的,四周则被空间裂缝包围着。”
“在他还未转生成功之际,我打碎了那片空间。将空间裂缝引入了原本安全的处刑地。”
于印看着席恩,暗沉的眼眸中,暗藏的疯狂与扭曲竟与鱼朝恩有几分重合了:“你猜,后面会发生什么?”
会发生什么?
席恩不可思议地望着屏障后方的那处混乱,耳边是鱼朝恩撕裂嗓子般的尖锐哀鸣。
还能发生什么?
在白生澜祭转生成功之际,空间崩碎。
刚转生为鬼魂,力量尚处在虚弱期的白生澜祭,甫一新生,便会立即死于空间崩碎之下。
然而十城是没有真正的死亡的。
他会继续在这个往生池内转生。
新生后继续死于空间崩碎之下。
……
如此循环往复。
生不止。
死不休。
这便是,十城独有的,“彻底”的死亡了。
第132章江山一统
白生澜祭现在、此刻,还在千流城的某个地方,持续着新生与死亡的刹那循环么?
如果是的话,那么在千流城上来去自如的鱼朝恩,为何不将人救出?
席恩沉默片刻,说是开口问,但实际却像是洞察了真相的陈述:“那里不止是幻境,同时也是真实的白生澜祭所在的往生池吧?”他指向屏障之后。
如于印先前所说,这道屏障是鱼朝恩的枷锁,他跨越不了,闯不过去,于是无法拯救困在其中的白生澜祭。
任他如何在千流城中来去自如,这座城上,始终有一处禁地,他无法入内。
他救不出白生澜祭。
哪怕与对方朝夕相伴,在千流城上共同存在了数百年,却咫尺天涯,隔着一层屏障,眼睁睁看着对方沉沦地狱,自己却无能为力。
真是残酷。
每日重复的真实、每日重复的幻境,都直面而来,刺激着他。
他而今的实力越是强大,越是说明了他所怀的深重执念,与激烈感情。
“是啊。”于印说,“澜祭就在那儿。就在我们说话的时候,他已经死去新生了多少次……”
席恩看着他清隽平静的面容,有种他将所有炙热尖锐的情绪都切割下来,全数抛给了鱼朝恩的错觉。但细细深究他漆黑眼眸的深处,又觉得站在这儿,语气平淡的于印,与旁边深陷幻觉无法自拔,濒临疯狂的鱼朝恩别无二致。
于印与鱼朝恩,他们原本就是一个人,有着相同的记忆与情绪。
只是在白生澜祭死去之后,他们分别走向了不同的道路,成为了两个不一样的个体。
但好歹起点是同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