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二少开始了封闭式的军校生活,年节时才有假期,平时想见一面并不容易。小胖墩正为来年的6军军官学校入学考试努力。已被“圈定”向空军进发的某团子,还在读书识字中。在他长到十六岁之前,还有一段“好日子”可以过。
在一起生活了十年,突然间分开,李谨言的确有些不习惯。与其说他把小豹子当弟弟照顾,不如说是当儿子养大的。不舍固然有,欣慰却更多。
小豹子长大了,乳牙换掉了,爪子磨利了,总是要离开长辈身边,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潜龙腾渊,鳞爪飞扬。乳虎啸谷,百兽震惶。”
李谨言想起了梁先生的少年说,十五六岁的年纪,正是朝气蓬勃,意气飞扬之时。用不完的精力,洒不尽的汗水,道不尽的理想。
年轻如朝阳,激-情而豪-壮。
他亲手带大的孩子,是即将傲啸山林的猛虎,高踞峰顶的豹。
想到这里,李谨言开始回忆,自己十六时,都在做什么?
上一世,忙着念书,忙着考试,亲人有似没有,所幸走出校门之前,生活方面并不需要担忧。这一世……半晌无言,只能四十五度角望天。
别人是为华夏崛起而读书,他是为华夏崛起而……嫁人?
李谨言不知道后世会如何看待自己和楼少帅这段婚姻,按照最初的想法,不过是被逼得没办法,也为心中的一些念想,抱大腿,顺便搭伙过日子。
十几年过去,很多事的发展,早就偏离了预设的轨道。
喜欢吗?
喜欢。
爱吗?
……肉麻。
初见时,一把勃朗宁,再见时,不容置疑的一句话,下月初八,等着他。
漫天飞雪,策马扬鞭,铁灰色的军装,黑色的斗篷,于风中掀起的一抹鲜红。
冷峻,恣意,狂妄。
只要他想,没有做不到。只要他要,没有得不到。
如此的理所当然。
至今回想,李谨言仍会心跳加速。
二十岁的楼逍,失却一丝沉稳,难掩锋刀利刃的光华。三十岁的楼长风,锋锐内敛,军刀出鞘,仍披荆斩棘,如斯魄力。
四十岁的楼长风,又会是什么样子?
羡慕是自然,嫉妒,或许没有几个人能做得到。
单手执起茶壶,茶香漫溢。浓郁的祁门红,如今也是李谨言的最爱。
端起茶盏,薄薄的水雾中,视线略有些模糊,记忆却愈发清晰。
十六年的岁月,几乎每一分,每一秒都烙印在脑海里,像是细心保存的书页,翻开,始终鲜活如初。
记忆是个奇妙的东西,十年后,二十年后,五十年后,此刻所思所想也会成为记忆深处的一页,偶尔心血-来-潮,翻开细品,读到的却是另一番滋味。
茶水有些凉了,李谨言收回思绪,单手搭在桌上,轻轻舒了口气,不知道为何会想到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