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房间也修葺一新,好在所有的旧家具都保留下来,瓦朗蒂娜轻轻抚过那些堪称古董的花梨木柜子,童年那些尘封的记忆渐渐变得清晰。梅色苔丝告诉她,这栋房子曾是蕾妮的嫁妆,而瓦朗蒂娜则想了解更多关于她母亲的事。
梅色苔丝点亮烛台,把瓦朗蒂娜领到小客厅里,她们谈了很长时间,长到足够让瓦朗蒂娜了解一切真相。如果之前瓦朗蒂娜还对她的父亲抱有一丝幻想,那么现在她已经对他彻底失望,她绝不会原谅他对他母亲所犯下的一切!
得知基督山伯爵要对维尔福进行审判,瓦朗蒂娜只提出了一个请求,希望审判不要公开进行,毕竟她母亲的名字也冠上了维尔福的姓氏,她不希望因为那个人令她母亲蒙羞。
梅色苔丝拥住她,轻声安慰道,“放心吧,我不会让那样的事发生的。”
与此同时,维尔福身心俱疲地走进自家的花园。他看向楼上属于他夫人的那间窗户,心中由于怨恨而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往回走的时候,他像塔根王截断最高的罂粟花一样,用手杖敲了断走道两边玫瑰树上垂死的长枝,这些枝条从前虽然开出过美丽的花朵,但现在则像幽灵一样。
这个家已经大不一样了。
诺瓦蒂埃的房间一直静悄悄,而小爱德华还没从学校回来,维尔福第一次感到有些孤独。就连仆人也已经换了好几批,原来的仆人一个都没留下。
他所不知道的是,基督山伯爵已经暗暗在这些新仆人里面安插了一批人手。
第二天是庭审的日子,维尔福一直工作到凌晨五点多。这时候天还未亮,世界一片寂静,灰蒙蒙的。他吹熄蜡烛,想小憩一会儿。也许是因为工作太疲惫,再加上破晓的寒意,他很快睡过去,直到仆人来送早间的报纸才醒过来。
“先生,您让我提醒您今早要开庭,现在已经十点了。”
“是的”,维尔福晃晃昏沉的脑袋,他没忘记自己要做什么,“告诉夫人,我有话要跟她说,请她在她房间里等我。”
“好的,先生。”
仆人领命离开,很快又回来为他穿衣和刮脸。修整完之后,维尔福对着镜子摸了摸光洁的下巴,然后带着整理好的文件,向他夫人的房间走去。推开门的时候,他发现爱洛伊丝已经形如枯槁,憔悴不堪,完全不复从前的美貌,倒像一个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但这并没有激起他内心一丝一毫的同情。
也许是因为维尔福终于愿意见自己,爱洛伊丝的眼中恢复了些许神采,她仍不死心地向维尔福认罪忏悔,乞求他的原谅。
“是的,你认罪了”,维尔福甩开她的手,冷冷地说道,“但在不得不认罪的时候认罪,是不能减轻惩罚的!”
“惩罚?”爱洛伊丝张了张嘴,话音却像是消失在了嗓子里,她忽然意识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不再是一个丈夫,而是一个法官。
“你以为因为你的丈夫是检察官,法律就会对你例外吗?不!”维尔福摇摇头,“我只希望巴黎首席检察官的妻子不会以她的耻辱去玷污一个清白无瑕的姓氏,让她的丈夫和她的孩子像马尔塞夫伯爵的家人那样,落到声名狼藉的地步。”
“噢,不会那样的!”爱洛伊丝急忙说道。
“嗯,夫人,为此我得向你表示感谢”,维尔福的嘴角勾起了一个冷酷的微笑。
“你感谢我,为了什么?”
“为了你刚才所说的那句话。”
斜射在大理石地砖上的晨光隐隐显出几分寒意,可那远不及维尔福的目光一半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