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拖了一些时日。
从教堂出来的时候,瓦朗蒂娜注意到一个年纪和她差不多大的金发女孩在路口卖花。女孩身上的衣服很破旧,眼睛似乎流过泪,有点红红的,看起来像是遭遇了什么不幸的事。
这让瓦朗蒂娜不禁有些同情,她走过去,把手中的零钱递给她,“我要一支红色的石竹,不用找了。”
“谢谢你,好心的小姐”,女孩赶紧说道。
瓦朗蒂娜登上马车时,又回头看了一眼。这时候正好有一位年轻的士兵经过,卖花女孩擦擦泪痕,接着跑过去,把一枝白玫瑰递给了他。
“索菲亚?”士兵楞了一下,“可我现在并不想买花。”
“雷欧,这是送给你的。”
“谢谢”,士兵举起玫瑰在手中摇了摇,继续向前走去。
这时候,瓦朗蒂娜看到女孩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甜美的微笑,那是她的爱人吗?
也许是受到那个微笑的感染,瓦朗蒂娜原本阴郁的心情也好了一些。回到家里之后,她首先去看望了她躺在病榻上的爷爷。这些年来,她唯一的伙伴就是这个因为中风而瘫痪的老人,他那干瘪的手已不再能来紧握她的手,只有他的眼睛还可以和她交流。
客厅里忽然传来了一阵有些吵闹的声音,瓦朗蒂娜不由得下楼去看,是一位警长来家里拜访了。
“我说维尔福先生,您准备怎么处理abc的朋友们。”
“他们将以叛国罪被推上断头台。”
“可那些年轻人中有很多人是贵族。”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其实也没什么区别了,因为明天我们就要进攻了,我打听到他们聚会的地方,叫缪尚咖啡馆”,警长递给维尔福一张纸条,“只是我担心会有漏网之鱼,这是其中一个被抓的人招供出的名单,也许届时就需要您出马了。”
维尔福点点头,下了那份名单。
瓦朗蒂娜深知父亲铁面无私,因为她常常为那些犯人求情,可他从来都听不进去。可这一次不同,因为维尔福是一位检察官,瓦朗蒂娜即使不出门也知道最近在巴黎发生的事,她同情那些学生和工人,那些父亲和警长口中的罪人之中,甚至有些还是她的认识的人。得知他们就要死去,她无法坐视不管。
她的母亲曾为拿破仑党辩护过,而这一次,瓦朗蒂娜走出了更远的一步,她决定偷走那份名单。趁着女仆去睡觉了,她悄悄离开了卧室,来到了维尔福的书房里到处翻找,最终在他的上衣口袋里找到了名单。
她把它藏在衣袋里,匆匆下楼来,然后她低着头,躲过了门房的视线,终于来到了空旷的街上。
她想找到他们说的那间咖啡馆。可是,她雇的马车怎么也找不到路。瓦朗蒂娜不得不下车来自己走,她在一个转角遇到了几个小混混,但一个女孩大叫着吓走了他们。
“跟我来”,那女孩拉着瓦朗蒂娜的手,跑了起来。
直到进了女孩家里,瓦朗蒂娜才认出她就是那个叫索菲亚的卖花女孩。这里说是家,实际只是一个狭窄并且漏风的屋子。屋里的一切东西都破破烂烂,瓦朗蒂娜几乎无法下脚。
房间里还有一个女人不断地咳嗽着,瓦朗蒂娜走过去,发现女人脸色惨白,身上全被冷汗浸湿,她的身旁还有一个小小的摇篮,里面躺在一个可爱的婴儿。
索菲亚轻轻拉住瓦朗蒂娜的手,把她带离了那里,“我的小侄女珊迪好不容易睡着了,我们不要吵醒她。”
联想到前段时候流行的霍乱,瓦朗蒂娜不禁皱起了眉头,“珊迪的母亲好像病了,为了孩子好,也许你们应该把她和她母亲隔离。”
“可我们能搬到哪儿呢?”索菲亚摇摇头,无奈地说摊摊手,“这就是我们的家,我们没有别的地方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