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问埃尔米妮.腾格拉尔夫人,尽管那位夫人是她母亲最好的朋友,可不知为何,瓦朗蒂娜总觉得埃尔米妮和父亲之间总有一种说不清楚的奇怪感。更何况埃尔米妮连自己的女儿都不上心,又怎么会真正想到关心她呢?尽管欧热妮是腾哥拉尔男爵和前妻的女儿,并非埃尔米妮亲生,可她毕竟是欧热妮的监护人。
而且很多时候瓦朗蒂娜能看出来,她对自己也只是敷衍。
瓦朗蒂娜知道自己该问谁。
在瓦朗蒂娜小时候,因为身体不好的缘故,阿夫里尼医生常常来看望她。他是她父母的朋友,一直对她十分照顾。
医生是一个刻板严肃的人,但面对她的时候,他却总是愿意挤出微笑。那时候瓦朗蒂娜的脑海中甚至生出了一个怪念头,和永远只知道工作、永远只有一副表情的维尔福先生比起来,阿夫里尼医生倒更像是一个父亲。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瓦朗蒂娜的思绪。
“瓦朗蒂娜,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里。”
她听出那是父亲的声音,于是慌忙把画像放回箱子,接着心虚地觑了维尔福先生一眼。他仍穿着正装,神色疲倦,应该是刚从书房出来。“我...我想妈妈了。”
“瓦朗蒂娜...”维尔福快步走进房间,把瓦朗蒂娜从地上拉起来,“你这样会着凉的。”
着凉?瓦朗蒂娜忽然有了一个主意,“是的,父亲,我感觉有些不舒服...明天可以请阿夫里尼医生过来吗?”
维尔福脸上难得地露出一个微笑,“当然可以,我的女儿。”
第二天一早,等阿夫里尼医生来出诊的时候,瓦朗蒂娜设法支开女仆,捧出了这幅画像。她看到医生的表情一瞬间变得讶异。
“阿夫里尼叔叔,画上的人是马尔塞夫夫人吗?”瓦朗蒂娜疑惑地问。
“不”,阿夫里尼医生摇摇头,“你母亲并不认识马尔塞夫夫人。她是梅色苔丝小姐,你母亲的朋友。”
听到这个答案,瓦朗蒂娜舒了一口气,因为马尔塞夫夫人的名声并不好。马尔塞夫夫人在巴黎贵妇的社交圈以美貌闻名,但她傲慢又轻佻,几乎没有哪位夫人小姐喜欢她。她们背地里说她并不是贵族,但马尔塞夫伯爵却很爱她。
瓦朗蒂娜曾有幸参观过伯爵的小客厅,里面最引人瞩目的一幅镶在镀金镂花的镜框里的画。那幅画是画家奥波.罗贝尔的作品,画面上正是美丽的伯爵夫人。但瓦朗蒂娜总觉得她和画中人的气质有些不同,因为画中人穿着美丽的迦太罗尼亚渔家女的服装一件红黑相间的短衫,头发上插着金发针。而在瓦朗蒂娜的认知里,伯爵夫人似乎永远离不开名贵的珠宝首饰,欧热妮曾讽刺她是一个移动的珠宝架。
不过阿夫里尼医生的话也激起了瓦朗蒂娜的疑惑,“可埃尔米妮夫人是母亲从小到大的朋友,我从没听她提起过一位叫梅色苔丝的小姐呀?”
“那是因为梅色苔丝很多年前就在巴黎失踪了”,阿夫里尼医生解释道,“那时候她和腾格拉尔夫人还不认识。”
“能给我讲讲她的故事吗?”瓦朗蒂娜期待地问。
阿夫里尼医生点点头,开始讲述当年的往事。
他说起蕾妮和梅色苔丝怎样在艾克斯相识,又怎样相约去巴黎。后来蕾妮在途中出了事,状况很凶险。他仍记得那时蕾妮脸色苍白,躺在血红色的天鹅绒床垫上,身上全被冷汗浸湿。她的情绪也很不稳定,一直在呼唤着维尔福先生的名字。
随行的车夫被派去找熟悉巴黎的诺瓦蒂埃将军,而他作为唯一的医生,必须守护在蕾妮身边。所以,当时梅色苔丝自告奋勇地去特欧伊别墅找维尔福,也许是因为太担心蕾妮,他并没有提出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