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铁窗对面的壁台上,三十支熊熊燃烧的火炬组成了一个半圆形,仿佛是初生的太阳。而那半圆的中央,则是一座栩栩如生的希腊式浮雕。
那是一个头戴太阳王冠的俊美的男子,驾着四匹马拉的战车。他身上只有一片无花果叶作为遮掩,健硕的身躯的展露无遗,散发着急不可耐的美。这是太阳神阿波罗啊,梅色苔丝想。
在这样的地方,光明总能使人安心。但她很快就开始渴望黑暗,那耀眼的光芒透过生锈的铁栏杆照进来,整间牢房都显得光亮异常。她感到双眼刺痛,只得躲进了天鹅绒被子里。
火炬再少一点就好了,梅色苔丝暗忖,也许再暗一点我就能专心思考。
没过多久她的愿望就实现了,当她睡醒之后,火炬已然减少了一根。隔了一段时间之后,又有第二根火炬被抽走,只留下空空的黑铁壁架。这也许是这座监牢独特的计时方法,然而梅色苔丝总感觉不只是这样。
这个地方的每一个角落都透着诡异。梅色苔丝深知是维尔福把她送到这里的,但这里的一切显然和他已经毫无瓜葛。维尔福不过是个靠妻子家的势力爬起来的新贵族,在巴黎甚至还没站稳脚跟,他不可能有这样的秘密堡垒。
可这是谁的地盘?把自己囚禁在这有何目的?梅色苔丝想不明白。她需要一个答案,而牢房里的看守大概是这里唯一的一个活人却从来不给她答案。
这个看守高高壮壮,长着中东人的高鼻深目,但唇上却没有一点胡须。每天都是他来给梅色苔丝送饭,早上是牛奶和鸡蛋,中午是面包和新鲜的蔬果,晚上会有咸火腿,偶尔还会有新鲜的肉食,吃起来像是某种野禽。
其实,就连时间也是梅色苔丝通过他送来的东西猜测出来的。真正的时刻是否如此,梅色苔丝无从得知,她早已失去对时间的掌握。从被关进这里开始,一切都变得混乱而无序,时间似乎变得不再重要。
而重要的信息必须撬开牢头的嘴才能得到。
虽然牢头看起来不算凶恶,梅色苔丝起先还是有些怕他。但慢慢地,她开始试探着问他问题。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这里的主人是你吗?还是另有其人?”
然而那个看守每次都置若罔闻,好像没听见她的话。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到某天,看守过来的时候打了一个哈欠,梅色苔丝敏锐地注意到他没有舌头。会是城堡的主人割掉的吗?那她是落到了怎样一个变态的手上啊。
随着时间的流逝,对面的火炬熄灭得越来越多。梅色苔丝的心里生出了一股莫名的恐慌。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但她有种感觉,那绝不是什么好事。
她不是没想过逃跑。事实上,摸清牢头来监牢送饭的时间后,梅色苔丝就开始计划逃跑。但牢房里所有的家具都钉死在地板上,她不能利用任何家具来做武器。而可以拿下来的,不是书架上的牛皮书,就是柜子里的衣服,就连盛食物的东西都是发硬的陈面包,不能造成任何威胁。
她曾试图趁男人送饭的时候抢夺他脖子上的钥匙,但没能成功,紧随而来的是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任何食物送过来。他在惩罚她!
梅色苔丝并不惧怕惩罚,但她害怕孤独。也许是同病相怜,她开始思念同样关在地牢里的埃德蒙。从来到这个时代之初,他们两的命运就紧紧绑定在一起,现在一个被关进了最黑暗的地牢,另一个同样被关进监牢,却亮得让人难以忍受,这让梅色苔丝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大概是白天想起埃德蒙的次数太多,她的梦中开始出现埃德蒙的面孔。
她看到他在牢里,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梅色苔丝”,而她却无法回应他,因为他们之间永远隔了一道看不见的墙壁。
而醒来之后,梅色苔丝就会开始祈祷,直到牢房的尽头传来的一阵鬼哭狼嚎的叫喊。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梅色苔丝听不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