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着一声低沉的叹息,水手们扶着老人走进了黑暗的楼道,梅色苔丝马上跟了过去。她抓着那被虫蚀旧的扶手走上楼梯,这里原本陌生的一切却让她仿佛有了一种异样的熟悉感。
他们在第四层停下了,那就是老人的家。梅色苔丝最后一个走进房间,她好奇地环视了一周,这个本来为婚礼心装饰过的小房间里,虽然只有最简单的家具,却很温馨,特别是窗沿上种着的各种小花,给房间增添了不少生气。
风吹得有些凉,于是她走过去,想把窗户关上。透过窗户虽然看不到海,却依然能清晰地听到海浪翻滚的声音,就好像是大海在为失去了一个好水手而伤心哭泣。这种声音和老人的呜咽声渐渐重合,令人心碎。
从前老唐泰斯常常坐在靠窗的位置,把牵牛花和萎草编成花棚,有时也会喂喂偶尔停在窗沿的鸽子,以此来消磨时间,等待着出海去的儿子平安归来。
可现在,一切的美好都被撕碎了,他只是呆呆地坐在床上,任凭大家怎么劝,也绝不肯吃一点东西。正如黄昏那最后一抹光亮沉入海底,他眼中的光芒也渐渐熄灭了。
夜更深了,水手们纷纷告别,只有梅色苔丝没离开。想到老人曾对她的安慰,此时她又怎么能把他留在这里独自伤心。更何况,看到老人为埃德蒙担心的样子,让她无法不想起自己的父亲,想起那个一直照顾她的叔叔伊利亚。
“孩子,你也快回家吧”,老唐泰斯终于停止哀泣,他顿了顿之后说道,“你们婚书,就在桌子上。”
她忙把那张婚书拿过来,原来在距现在四个月的时候,也就是埃德蒙上次出海之前,他们就公证了婚约,只等当天中午的婚宴结束后到教堂接受上帝的祝福了。
老唐泰斯用苍老的手抚过婚书上刺目的火漆印章,“准备婚礼时埃德蒙是那样高兴,没想到...也许你们再也用不到它了...”
听到这里,梅色苔丝再也忍不住了,她先是吐出两个字“父亲”,接着含着泪劝道,“不要太悲观,我相信法律会还埃德蒙的清白的!”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梅色苔丝急忙去开门,是埃德蒙的主顾莫雷尔先生。为了照顾老唐泰斯的心情,莫雷尔特地回家换掉了那件穿着去参加婚礼的华服“夫拉克”,换上了一件简朴的维斯顿便服。
梅色苔丝道出了她的担心。莫雷尔点点头,他走到老唐泰斯的床边,握住他的手,再三保证会尽力想办法救出埃德蒙,老人才勉强吃了点东西。
莫雷尔待了约莫一刻钟,他的到来终于给老人带来一丝宽慰,所以他告辞的时候,老唐泰斯已经没那么难过了。
“孩子,和莫雷尔先生一起回去吧,要不然我不放心”,老唐泰斯说。
“父亲,照顾好自己,不然埃德蒙会担心的”,梅色苔丝走过去帮老人掖上被子,吹熄了蜡烛,最后轻轻关上了门。
她没忘记拜托邻居们帮忙照看老人。做完这一切之后,她迈着沉重的步伐下了楼,莫雷尔先生正等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