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情世故纷繁复杂,任何人都不可能在一朝一夕做到无懈可击。你不必心急,日后可以慢慢学。”
“谢二爷才是贤王府的府主,我岂敢僭越……”
“我只是暂代府主,是清风fù_nǚ为蛊惑人心而推举的一介傀儡罢了,不值一哂。”谢玄满不在乎地大手一挥,从而精神一振,义正言辞地说道,“这番话,我也早想对你说。谢某有自知之明,退居二线出谋划策也许有些用处。可让我站在风口浪尖掌控大局……却是如履薄冰,摇摇欲坠,万万无法周全。更何况,我已经老了,这座江湖早已不是我们的天下。后起之秀层出不穷,诸如吴双、苏禾、陆庭湘、秦苦、唐阿富……哪一位不是有勇有谋?哪一位不是意气风发?哪一位不是壮志凌云?哪一位不是前途无量?寻衣,贤王府由我掌舵迟早走向衰亡,唯有交给你才能发扬光大。”
言尽于此,谢玄将手搭在柳寻衣的肩头,恳切道:“这些不仅仅是你爹的心愿,也是谢某毕生的心愿。现在,你应该知道我为何处处提防金复羽?你和他也许没有私人恩怨,却有不可调和的利益冲突。他好不容易等到贤王府家道中落,岂会眼睁睁地看着我们死而复生?他的存在,无疑是你重振贤王府的羁绊。你的崛起,同样是他实现野心的阻碍。对他而言,你的身份就是一种致命威胁。无论你想不想与他为敌,只要你活着,他就不能安心。因此,即使贤王府与世无争,他也不会放过我们。此一节,并非谢某危言耸听,我料定萧谷主、腾族长和洵溱姑娘同样对未来的局势洞若观火,对我们和金复羽必然一战的结果早有预判。我们对金复羽处处小心,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未雨绸缪,避免大祸临头而措手不及。”
“谢二爷刚刚说过,金复羽这些年一直在壮大自己的势力。反观贤王府……北贤王在世时也只能和金剑坞分庭抗礼,如今元气大伤,又岂能……”
“对付金复羽,当然不能仅凭贤王府的力量。”
话一出口,谢玄突然发现柳寻衣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古怪,先是一愣,而后有所领悟。但见他眼神飘忽,表情纠结,似乎有什么心事犹豫不定。
“谢二爷,你这是……”
“寻衣,有些事你不问……我反而不知如何开口。本打算等你痊愈后再找机会详谈,但今天我们既已开诚布公……我索性将自己的心里话说给你听。”
“晚辈洗耳恭听。”
“上午,贤王府和绝情谷在你的撮合中化干戈为玉帛,对此我十分欣慰。”谢玄一边厘清思绪,一边有条不紊地说道,“你说过,从今以后我们就是生死与共,休戚相关的一家人,对此我也十分认同。其实,不仅仅贤王府、绝情谷和湘西腾族是一家人,在这场‘锄奸大会’上倾尽全力帮助我们的人,都可以算作‘一家人’。”
“谢二爷说的是……”
“少林、昆仑、崆峒这些名门大派一向自视甚高,蜀中唐门自成一派,与我们的关系若即若离,这些姑且不提。贤王府、绝情谷、湘西腾族是你的直系至亲,关系不必多言。除此之外,三义帮、河西秦氏、西律武宗……最初我也将龙象山囊括其中,但今天发生的事……”言及于此,谢玄的口中再度发出一声叹息,从而神情一禀,继续道,“三义帮的薛胡子、马如风、尹三刀与你爹是八拜之交,与我也相识多年。此次‘锄奸大会’,当我向他们表明你的真正身份后,他们连眼皮都未眨一下,当即决定反水清风和凌潇潇。如此尽心尽力的叔伯不是自家人,谁又是自家人?再说河西秦氏,秦苦和你早年就是一对难兄难弟。在我屈身事贼,步履维艰的时候,他已屡次三番地帮你度过难关。凭其‘为兄弟两肋插刀’的豪情义气,你将他当成自家人一点也不为过。至于西律武宗,且不论你和洵溱究竟谁欠谁的恩、谁欠谁的债,只看他们为救你不惜上刀山、下火海,想必你也不会轻易辜负。”
“谢二爷一言穿心,令晚辈汗颜。”柳寻衣不可置否,“你说的没错,这些与我患难与共的朋友确实可以称得上‘一家人’。”
“不能只是嘴上说,也不能只在心里想,难道……你就不想给他们一个堂堂正正的名分?为他们谋取一些实实在在的好处?”
“什么意思?”柳寻衣一怔,俨然没有听懂谢玄的言外之意,“什么是堂堂正正的名分?什么又是实实在在的好处?”
“寻衣,你现在必须下定决心去做一件天下人人想做,但只有你才能真正做成的大事。此事若成,你必能光宗耀祖,亦能报答那些有恩于你的亲朋挚友。与此同时,你也足以无惧武当余孽,无惧金复羽,乃至无惧天下。”
“这……”柳寻衣能强烈地感受到谢玄激动的心情及亢奋的情绪,故而心头一颤,好奇更甚,“究竟是……什么大事?”
“以你之力,打破我刚刚提到的那些门派、世家的隔阂与壁垒。破而后立,融合为一,实现你爹穷尽一生仍不能实现的宏图伟愿,缔造中原武林亘古未有的……第一大势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