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兰道,“一切都安排好了,只等合适的时机。小鹤,到底什么时候,你心里有数吗?”
容鹤摇头道:“没有。谢林盯得我太紧了,我根本找不到合适的时机。”
这句话在容兰的意料之中,容兰没有责怪容鹤,反而轻轻握住容鹤五指:“你这孩子平时机灵,有时候也实心眼得很。找不到合适的时机,我们创造干脆创造一个。这件事交给姐姐,叫姐姐帮你,好不好?”
“姐姐怎么帮我?”容鹤问,“我尚且都做不到,姐姐怎么能……”
“你小时候的难题都是谁给你解决的?”容兰轻笑着看他,“放心吧,姐姐自有办法。”
容鹤还是不太懂地望着容兰。
容兰亦回望弟弟,眼中的笑意逐渐逐渐,变为一抹弄得化不开的离愁。
“这也是……”她长叹,“姐姐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老辈人常说,孩子小时候过得苦一点好,小时候把苦吃完了,长大就甜了。”容兰怅然地凝望容鹤,仿佛看到了那个跌跌撞撞跑向她的幼小孩童,“可你那时候那么小,嘴又甜,又很乖,谁舍得叫你吃苦?爸妈肯定不舍得的,我跟大哥也觉着,我们俩又不是废物,保不住你有多大出息,还保不住你做个纨绔子弟吗?”
“现在看来,不如小时候叫你吃点苦的好。”容兰抬起手,容鹤乖乖地靠过去,叫她像小时候那样抚摸自己的头,“你总叫堂哥告诉我你很好,其实你过的是什么日子,我猜也猜得出来。我常恨自己维持不住容氏,叫偌大个家散了,但跟容氏比起来,你吃苦才更叫我心疼。我的弟弟,我自己舍不得打,舍不得骂,连他出门玩个几天我都牵肠挂肚的弟弟,如今被别人捉去,五年了,才能回来看我一次。”
容兰深深叹息,话中的痛悔无尽地蔓延开去。五年来姐弟俩一次未见,只通过一次电话,在两年前的大年夜,是容鹤用难以启齿的方式换来的。这些年他们虽通过堂哥保持着联系,隐约知道对方的境况,可面对面,手与手搁在一起,这是五年来头一回。放在以前,姐弟分开这是想都不会想的事,可造化弄人,偏偏叫他们经历长久的分别之后,好不容易相见,又在商谈下一场分离。
阳光从午后的窗户直射进来,一直照到了床脚,当年漂亮的雕花木床也有了斑驳的痕迹。静寂的房间内,只听到仪器运行传来的“嗡嗡”声,容鹤与容兰不约而同望着旁边的仪器,良久,容兰将目光转回,温柔地落在容鹤脸庞。
“小鹤,”她呢喃道,“这是我们姐弟今生最后一次见面了……”
容鹤下楼时神色如常,只是眼睛红肿,谢林知道他一定哭过了。他在自己那里受了五年委屈,前一夜刚被羞辱强暴,第二天也能笑得没心没肺,唯独回了容家,与姐姐团聚了一个小时不到,他哭得眼睛通红。
谢林只许容鹤呆这一会儿,到时间就带他回家。佣人们不舍地送容鹤出门,到门口,再也没法跟上去了,老管家终于没有忍住,轻轻抓住了容鹤的胳膊。
他一辈子都要求自己是个体面的大户管家,擅自抓小主人,这是明显的逾矩,可管家克制不住,他问容鹤:“三少爷下回什么时候回来?”
时隔五年,苍老的不仅容兰,还有这宅子里的一切。老管家声线嘶哑,已经没有当年号令宅子,叫一切井井有条的神劲了。容鹤转头看着他,哑声安慰:“有机会我会回来的,下回多陪陪您,多陪陪二姐。”
这件事容鹤说了不算,可他许给管家空头支票,谢林却没有阻止。
他们上了车,一路向城市另一头开去。谢宅坐落在城那边,回一次容家像长途跋涉。路上谁都没有说话,容鹤怔怔盯着窗外,树木绿化,高楼大厦,车水马龙都在行驶间向后退去,他咬紧了牙,谢林不知他在想什么,只能听到他偶尔为强行压下眼泪而发出的深呼吸。到了家,老远看到门口停着几辆车,有客来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