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地接起电话。
“哎哟我的天你终于接电话了,大哥你在哪呢?今天早上项目就要给人家汇报……”电话那头传来同事无比焦急的声音。
方淮一边应着,说着抱歉,转身往公路上走,但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去看。
微微泛起海浪的平静的海面,湛蓝的天空,日光和煦。
为何他总觉得,他忘了些什么?
余潇日夜兼程赶到宁州,找到金蟾谷入口后,又花了不少时日,破开一路上的机关,才到了此处。
他眼下站在江边。看着水上轻轻摆动的小木船。
四周都寻遍了,这幻阵的确做得天衣无缝,只有这条船是唯一一道出路。
他没有再多想,扯过绳索,踩上了船。
小船缓缓游向江心。越往江中走,雾气倒是越来越薄,一轮耀眼的红日挂在天空,水面倒映的红霞,盈盈闪动。
余潇注视着水面。此处他上一世曾来过。他是被水镜老人请来的。
两人乘船游过这江面时,水镜老人对他说,这是他生平最为得意之作,任何人走过这江面,都逃不过自己的心魔。
上一世过江时,他的身形倒映在水面上时,水中晃过了许多人的脸,方淮,娄长老,害死他母亲之人,月教那些想从他身上拿到金丹的人,水面上一一浮现了他们或死或生不如死的惨状,最后那些景象都散去,只剩他一个人的影子。
水镜老人道:“你的心魔,正是你自己。”
不错,所以他自戕了。
那天道为何又要他重活一次?余潇盯着水面,他以为这次的结果仍会和上一次一样,但当画面在水中浮现时,却完全出于他意料之外。
画面里是一间马车车厢,一个小少年躺在其中一侧,看着躺在他对面另一侧的男孩。
少年面孔虽稚气未脱,但已有俊秀的轮廓,一眼认得出来是方淮。而他对面的就是余潇自己。
余潇知道这是哪儿了:随父母前往碧山的路上,他们遇到了李持盈夫妇,晚上他和方淮睡在一间屋子里,被潜入客栈的魔修抓走。
是他上一世的回忆,还是这一世的?
很快余潇就分辨出来了,因为和他上一世的记忆全然不同,少年从衣领里拉出镌刻有“盈”字的玉牌,悄悄地放进了男孩的怀里。
然后几个魔修拉开壁板,抓起余潇,玉牌从余潇的脖颈间坠下来,表明了他的身份,几个魔修便打开车门,将余潇扔了出去。
他从昏迷中醒来,依偎在母亲怀里,爹告诉他,淮哥哥为了救他,被魔修毒害,眼睛看不见了。
紧随其后的画面是入太白后,他在林中打坐,长成翩翩少年的方淮走过来,面如冠玉,温文尔雅,一双眼却黯淡无光。
他打伤口出不逊的弟子,方淮阻止他。他被关入小黑屋,方淮来带他出去。
他们在屋中拥抱。方淮任由他抱着他,他说了什么,大概是请求,方淮面有难色,似乎答应不了他,但仍然小心翼翼地措辞,生怕他难过。
他和上一世一样禁足在三叠峰,方淮来看他,送他些零零碎碎的玩意。
鉴道大会后,两人到了昆仑,他第一次见到方淮被别的男人用暗含欲望的目光注视。到了晚上,他趁他入睡吻了他。
太真宫中,方淮捧着他的脸,珍而重之地对他许下承诺,让他等他。
但他没有耐心地等到他回来找他。他剖走了他的金丹,占有了他。
他以为只要占有他就够了,但方淮还是在大雨中离开了。
他好像明白了一点儿,于是悄悄地跟着方淮,学着不去打搅他,为了能离他更近一点,他幻化作麒麟兽,伴在他身侧,直到最后。
看到那只黑麒麟,方淮玩笑的声音顿时在耳边响起:“哦,对了,你还一直偷偷跟着我,为了接近我,还经常变成一只小麒麟,趁我打坐时坐在我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