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多年之后,你披着另一个人的皮囊,再一次靠近我的时候,难道就不曾想过,如果这一切,如同今日一般被揭穿,我该怎么办?”闻歌声声责问,几近咄咄逼人,每问一句,顾轻涯的脸色便是白上一分,她别过头去,不想再看。
她又是抬手抹了一把脸,“其实,说到底,你与你父亲骨子里,真是像。从来都自私,从来只想到自己,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就如同这一回,你父亲在布局这一切的时候,怕是也从未问过我们这两个当事人,是不是还想记起从前的一切吧?”
顾轻涯一句话也说不出,其实,这个结果,是在昨夜……不!或者在很早很早以前,他便已经隐约料到的结果,她的性子,他最是了解不过,执拗倔强,且爱恨分明。她不是总说他料事如神么?又怎么会料错了她?
不过是自欺欺人,将所有的不安都压在心底罢了。
他是怎么走到今天的?不过,是存了侥幸的心理,想着,他们经过了这么多,就算有什么错,如同闻歌所言,他们都用命来偿还过了,这一次,好歹请上苍怜悯他们一回,允他们一个幸福的可能。
当年,他抹去闻歌的记忆,不过是为了让她活着,好好活着。而如今,却是又给了他一丝念想。
若是闻歌能够一直不再记起,若是,他这一生,都可以抛开已经恍如隔世的前事种种,只做一个普通平凡的顾轻涯,那么,他一定会竭尽所有,只让她做这世间,最幸福的女子,过最平淡,但也最幸福的生活。
可是……上苍却是对他这么的残忍。
给了他一个美梦,却又亲手打碎了它。
可是,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打碎这一切的那个人,是他的父亲。
哪怕不是这具皮囊的父亲,但也是这个灵魂记忆中的父亲,他又如何反驳闻歌,如何为自己正名?
父债子还。
这世间,从来如是。
闻歌抬手,轻轻揩去眼角的泪,她并没有矫情地到了这个时候,还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她为什么不哭?伤心了,难过了,自然该哭出来。
她娘说过,哭过了,反而好了。终会好的。
只要不死,时间,便是治愈一切的良药。
“我不想再说了。我累了。”但要治愈这一切,至少,得先让她的伤口结疤吧?闻歌想,未来如何,她如今看不到,可至少,现在,她很清楚,自己不愿看见他。
顾轻涯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
不管他多么不情愿都好,终于,是到了他们分别的时候。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的分别,顾轻涯苦笑地想,至少,这一次,没有那回的痛彻心扉吧?还算好的。
只是,想到这里,顾轻涯蓦然有些不安,犹豫地望向了闻歌。
“你放心。如今的我,不会像那时一样傻了,我会活着,好好活着。”
不等他问,闻歌却已经知道他想要说什么,当下便是开口道。
言毕,她才是一愣,继而又是无奈地想道,这可悲可叹可笑的默契啊!
然而,她这句话,却是让顾轻涯稍稍放心了些,点了点头,沉吟了片刻后,才又道,“既然你不愿意看到我,那我走便是。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话落,他深深看了闻歌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