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楚不过的见证者。我们清楚你心中怨恨由何而来,也理解你不能释怀的理由。可是,韩铮……不管你承认还是不承认,对于我与闻歌而言,与你有一种难言的缘分,而就是因为这种缘分,所以,我们今日才要再劝你一劝。如尊夫人所言,令尊与姚劲松他们,心中何尝不怨,可是,却只有你留了下来,为什么?一是你性子执拗,自袭阳关一役后,你心中便存了怨愤,日积月累,一日比一日重,尊夫人故去,你更是将满心的悲痛亦是化成了恨,自此后,便再听不进任何人的劝,入了魔障。执念太过,于人于己,没有好处。这些将士,未尝没有怨恨,但你看看他们此时神情……”
顾轻涯让他看看周遭,那些将士们,在失去了虎符控制之后,神情是恍惚的,茫然的,他们甚至不知自己因何而在,为何而战。
韩铮亦看见了,一瞬间,神态怔忪,面容惊变。
“你自来将虎威军的责任扛在肩上,如今,又怎么忍心让他们永世不得超生。”见他神情动容,顾轻涯目光一黯,再下一记猛锤。
永世不得超生!这一句,如同一记惊雷炸响在了耳畔,韩铮惊得眸子一抬,“这话何意?”
“你不知死后世界,即便是生前所犯罪业,亦是不能全部归零,何况是死后执迷不悔?终有所报。”
“终有所报?”韩铮讽笑,“那你告诉我,那些害了这么多人性命的罪魁祸首,他们的报,又在何处?”
韩铮神色激动,顾轻涯却仍是平淡从容,“我说了,终有所报。”
恍然明了顾轻涯言下之意,韩铮目光转缓,神色略有动容。
“韩都尉,这松陵原与虎威军的未来,都拿捏在你手里。韩铮,回头是岸。”顾轻涯语重心长。
“还请韩都尉三思。至少,多为阿冉想想。”闻歌适时走上前,挽住淳于冉,再添一把火。是人,都有软肋,韩铮的这一根,他们恰好都清楚,一掐一个准。
在韩铮抬眼看来时,淳于冉也正在看他,四目相对,许多事,无声胜有声。
他们都清楚,若是韩铮一心钻进他的执念里出不来,以淳于冉对他情深,自然不会丢下他一人,陪着他,伴着他,即便最后万劫不复。
即便魂飞魄散,再无来世,想必,韩铮也无所惧怕,但唯独淳于冉……那是他心上唯一的软肋,他又怎么忍心,她与他一起万劫不复?何况……若说之前,他或许已经心灰意冷,如今再见,他却无论如何,也不想他们之间落到再无来世可期的下场。
于是,韩铮犹豫了。
顾轻涯与闻歌对望一眼,知道韩铮已然是不坚定了,他唯一还在犹豫的理由,便是因为心底那腔始终未散的怨愤与不甘了。
目下轻闪,顾轻涯转头望向叶空蝉,道,“叶兄,不知,你们往松陵原来,到底领的是什么皇命?若是我猜测不差,不知可与虎威军有关?”
顾轻涯此话一出,其他几人的目光纷纷回转,心思各异,却都是往叶空蝉望去。
除了方才讲他们与韩铮有恩一事之外,其余的话,顾轻涯与闻歌都并未刻意将音调压低,所以叶空蝉他们也听得清楚,知道他们是在劝说韩铮,便也一直未曾打扰。见韩铮犹豫,也猜到了大概,师兄妹二人对望一眼,本就心头已动,如今,再听顾轻涯这一问,更是没了犹豫。
略一沉吟,叶空蝉便已大步流星,一边走上前,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卷明黄道,“这东西,便是我们领的皇命。至于是什么东西,我与师妹却是不知,只是说,待我们到了松陵原,再见机行事。我们只知,陛下自继任以来,便一直想要还松陵原清明安泰。起初我们不知,但经过这种种,我私下也与师妹商议过。或许这东西,便是该交与韩都尉才是。”
说罢,叶空蝉已是将那卷明黄横握手中,朝着韩铮递出。
韩铮望着那卷明黄,愣了愣,心下有些说不出来的复杂,但他自来习惯了杀伐果断,绝不是那拖泥带水的性子,何况,到了现在,他还有什么好惧怕的?
所以,也不过是略一踌躇,便从叶空蝉手中取了那卷明黄,展开一阅。
只是,没想到,这一看,韩铮的表情却是变得异常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