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铮点了点头,没有意见。“你说!”
这个态度,韩定涛作为父亲和上官,都很是满意,脸色虽然苍白,但神色却很是欣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润过喉,这才道,“前几日,三郎出事时,子霖不是说了吗?他是来给我们报信的。”
韩铮神色一凛,继而悄悄坐直了身子,“报的什么信?”
韩定涛这回看的对象变成了冯子霖,“子霖,你来说!”
冯子霖默了片刻,才道,“我来报信,只是想让你们早做打算,不要再对陛下报任何的幻想,陛下已下了决心,松陵原,必遭劫难。”
冯子霖的语调很是笃定,韩铮却是不解地皱眉,“这是为何?陛下要的,不过是我父子二人的性命,给他便是。他若是不放心虎威军,如今……几场大战下来,虎威军早已不比从前,就算不能编其他jūn_duì,那么让他们卸甲归田也未尝不可,就哪里需要赶尽杀绝的地步?”
事实上,这几日,韩铮的脑袋可没有闲着。经过护送百姓撤离这件事,他已经了解了乾帝的决心,但他也做了最坏的打算,至多不过解散虎威军,然后,他们父子二人的项上人头双手奉上就是。
他唯一担心的只有改如何向乾帝传话、谈判,还有就是担心这数万虎威军对他父亲的忠心,反倒会断了他们的后路。
却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冯子霖冒死来为他们传信,传的却是这样的信。
可是,偏偏,冯子霖也好,他父亲也好,却都这般郑重其事?
韩铮皱起眉头,满心疑虑。
“如果陛下的目的果真只是韩帅的话,自然是不需要。”冯子霖神色沉凝但却认真地迎向韩铮狐疑的目光。
“什么意思?”韩铮这下,神色更是一凛。
冯子霖叹息一声,这才道,“南夏虽然地处偏僻的南疆,但却多铁矿、药草,何况,这些年,南夏一直虎视眈眈,常年兹扰边疆。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陛下早就有了南征之心,可是,数次提起,朝中之人皆是反对。东离安定了太多年,又是富饶之地,烨京城那些人的骨头就被烨京的风给吹软了,他们都觉得,百姓安定富足,何必去掀起战乱?又要筹措军饷,要知道,一打起仗来,那每天花银子可就如同流水了。国库里的银子,他们替陛下惦记着呢!不打仗,哪怕是让他们多多欢宴两次也是好的。至于兹扰边关也没有什么,不是还有边关守军,还有韩帅在么?”
冯子霖将朝局上关于南征之事一点点剖析,摊开在韩家父子面前,韩铮皱着眉听着,却觉得心像是浸在了冰水里,凉意彻骨。
看来,还是他过于天真了。
如同冯子霖所言,若是陛下的目的只是他们父子二人,那以他们父子二人的性命为赌注,尚有斡旋的余地,但若是这当中还掺杂进了南征之事,那虎威军也好,松陵百姓也好,都只是乾帝与朝臣角力的棋子,只怕……断无活路。
不!也不是不可能!
有那么一瞬间,韩铮几乎已经绝望了。但转眼,想到一个可能性,他双眸又是一亮。
“陛下的心思,冯将军是如何知晓的?”
“这事……说到底,是揣摩圣意,自然都是我猜的。不过……八九不离十就是了。”
冯子霖这话说罢,韩铮脸上便露出了一丝模样,这样的话,那就太好了。
没想到,冯子霖却是毫不犹豫就泼了他冷水。“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不过……只怕没什么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