劲松拱了拱手,转头便拖着步子,迈步就走。
“你去看看吧!”他走了不过两步,姚劲松却突然在他身后喊道。
韩铮的步子一顿,继而犹豫了一下,这才转过头来,目中有惊疑之色,望向姚劲松,无声询问,他方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是他以为的那个意思吗?可是……怎么可能?
姚劲松将他满脸的惊疑尽眼底,却是轻轻叹息一声,道,“为了大局,为了虎威军数万将士,彼时,阿冉不得不走,我们也不得不放她走。可是……不管怎么样,她除了是虎威军的校尉,她还是你的妻子。站在虎威军少帅的立场,你放了她走,可作为她的夫君,你心痛难忍,我都知道,阿冉也清楚。我又何尝不是呢?阿冉便是我的亲妹子,亲眼见她走上那条路,我却拦也不能拦,我又何尝忍心?如今,全军已安全撤退到了松陵城,南夏大军暂且未至,而你既然这般心痛难忍,便不若先且抛下虎威军少帅的身份,只做一回阿冉的夫君?”
姚劲松这一番话,说得在情在理,而且字字句句,直击韩铮心底,他不由听住了,也犹豫了。
他又何尝不是想不顾一切地冲出松陵城的城门,只做淳于冉夫君该做的事,可是,却又不得不被虎威军少帅的这个身份所桎梏。
可是,这个时候,突然有人跟他说,你可以暂且抛开你身上的那个桎梏,只做自己想做的事,只做自己,这不得不让韩铮惊讶,惊讶的同时,一种强烈的希冀从心底腾升而起,同时,却又还有一丝丝的害怕,他真怕,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是不是自己太过奢望,以致出现了幻听,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复杂至极。
看他神色这么复杂,姚劲松还有什么不明白,叹息一声,道,“去吧!无论如何……去看看!说不定还可以将阿冉带回来,就算……就算她真的……也得有个人带她回家,不是?”
韩铮敛下双目,神色间仍然有些纠结,“真的可以吗?”
“放心吧!虽然……南夏军随时可能来,但有我在,再不济,也不能让那些南蛮子随随便便就攻进城来,你大可放心走一趟,元帅这里也有我看着,不必挂心。只一点,悄悄地去,悄悄地回。”
如今的虎威军,人心惶惶,元帅病倒,这事纸包不住火,若是再让人发现少帅不见了踪迹,就算不被有心人利用,只怕军中也回有些不利地传言出来,到时若是动摇了军心,就真的不好了!
短时间内,姚劲松倒是有信心为韩铮瞒住,但时间一长,动静一大,可就难说了。
所以,悄悄地去,悄悄地回,那是必然的。还有……“还有,快去快回,注意安全!”
说到这里,姚劲松又有些犹豫,这个时局,虽然松陵城迟早也不安全,但毕竟目前韩铮在这里,还可保一时之无虞,但是出了松陵城,如今大半的松陵原已经落在了南夏军的手里,韩铮出去必然要危险许多,若是落在了南夏军的手里,那后果不堪设想。有那么一瞬间,姚劲松几乎后悔起了自己的决定,可是,想起生死未卜的淳于冉,想起这几日韩铮日夜不合眼,不肯放过自己的模样,姚劲松又狠了狠心。
做男人是该有担当的!这样的担当不只是大如家国天下,黎民百姓,还有小如自己的家,自己的亲人与妻儿。
何况,韩铮那副要死不活,不放过自己的样子,他真是看够了,不管阿冉怎么样,韩铮终归是要走这一趟才算了局,为此冒点儿险也是值得,想必韩铮也不介意冒这么一点儿的险。
韩铮自然是不介意。他甚至敛下眸子,思虑起来,然后,面上原本的犹豫与纠结,一点点被一种坚定的神色所取代,再抬眼时,他的目光已经坚若磐石无转。
“如此,我便去了。我一定会小心,定会平安归来,所以……这事,还得仰仗你,瞒上一瞒,元帅那里……便暂且不要告诉了。”
姚劲松如今已经彻底狠下心来,也是坚定了自己的选择,点了点头,应声,男人的承诺,“放心!”
韩铮自然放心,从最初的互看不顺眼,到如今,可以放心将自己的后背与生死交托,他真正懂得了何谓袍泽,姚劲松于他,便如手足,信他,如同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