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了摸楚祺的额头,没有发烧,“小祺今天想好跟我讲什么故事了么?”楚祺仍然温顺地点了点头,楚煜让他每晚分享一件关于楚煜和他的事,其实回忆挺好,只是这样的结果就是楚祺不得不每天都在想与楚煜有关的事,白天想着过去的楚煜,晚上看着现在的楚煜,再也找不到楚祺自己。就像现在,楚祺就像一个虔诚的信徒,跪在楚煜身边,向他坦诚自己记忆中关于楚煜的点点滴滴,还有自己当时的所思所想,由楚煜来判断对与错,给予奖励和惩罚。每次楚祺都安静平稳地讲着自己的故事,无论楚煜给出怎样的结果,他也默默地接受,好像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楚煜坐在沙发上,看着跪在一旁的楚祺,他的手慢慢地放在了楚祺的头上,过了很久,终于轻轻地揉搓了几下,“小祺,这几天你也累了,我不喜欢每天为你输营养液,把我刚才拿来的饭吃完,今天的事就算了。”楚祺动了动身体,轻声道:“谢谢哥。”楚煜显然很忙,他呆了一会,就出去了。楚祺看着保温瓶里的饭菜,努力吃了几勺,好几天没吃饭的肠胃显然受不了,他拼命遏制住想要往外吐的恶心感,抓起一旁的水杯,一口气喝完里面的水,才把嘴里的饭菜吞了下去。然而不过一会,他便捂着嘴巴去了卫生间,在里面吐得撕心裂肺,楚祺擦了擦嘴,再没有力气站起来,他不明白从不挑食的自己,为什么开始拒绝任何美味,但是他的身体太累,容不得他多想,便又昏昏沉沉了。
两天后的下午,楚祺正在昏睡中,伴随着“二少爷”的焦急喊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他吵醒,楚祺听清楚是琴姨后,兴奋地立刻起身,由于起得太猛,一阵眩晕后,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几秒过后,他慢慢地醒来,门外的声音却停止了,他不安地来到门口,门却慢慢开了,楚煜微笑着站在门外,“小祺,你们这样说话不方便,不如让琴姨进来说。”楚祺堵着门口,简单地说:“不行。”楚煜挑了挑眉,却没有反驳,虽然他没打算让其他人进来,但是有人想要进来看看的话,就必须做好永远也别出去的打算,不过能不麻烦还是不麻烦的好。楚煜转向琴姨说道:“那就在这把话说清楚吧。”琴姨抬眼去瞧楚祺,不过一个多星期而已,那个过年那天献宝似的给了她一对玉镯的二少爷,已经瘦得不成样子了。琴姨在楚家那么多年,当年在这个地方,给楚太太递棍子的就是自己,不知道是不是老了,突然心就柔软了,甚至对于自己曾经如此硬的心肠感到不可思议,琴姨这次帮楚祺送信时,就已经做好了随时被发现的觉悟。事实上,也许所有跟楚祺生活过的人,都没办法不柔软,他那么温暖,会把别人融化。琴姨低下了头,遗憾地地说:“二少爷,我托的人,到现在没有任何消息。”楚祺没有回话,楚煜倒是开口了:“琴姨在楚家也很久了。”琴姨接口道:“我在楚家服侍太太三十多年了。”楚煜仍然温和地道:“听说琴姨年轻丧偶后跟了妈妈,也没再嫁,无牵去无挂,但是街坊邻里倒是相处不错。”所有人大概都会觉得楚煜是个谦谦君子,但是琴姨知道他不是,有下人不过偷偷说了几句太太的闲话,第二天便消失不见了。琴姨当即跪了下来,说道:“大少爷,是我做错了,看在我在楚家那么多年的份上,请大少爷怪罪在我身上,不要……”楚煜心不在焉地听着琴姨的告罪,他的话本来就是说给楚祺听的,但是楚祺居然一声不吭,楚煜回身望向楚祺,发现楚祺正倚着门框,身体仿佛是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弱不可支,眼睛里有着看尽万千的沧桑,正无意识地看着前方。琴姨见楚煜没有答话,有些好怕地偷瞄了一眼,却发现他正在看楚祺,于是她也抬眼望去。楚祺大概是感受到了他们的视线,他强迫自己回过神,用哀求的声音对楚煜说:“哥,让琴姨回去吧。”“随你。”楚煜边说边走进地下室的房间。楚祺笑着对琴姨道:“琴姨,快点起来吧,放心,所有人都不会有事。”楚祺转身关门,努力克制想要冲出这里逃走的念头,但是他握门把的手却无法抑制地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