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亲自来觐见恩师呢?”
“不、不可能!我明明、我明明亲眼看见长揖他……他在好好地教宁月弹琴,又、又岂会……”
玉青辞便俯头去问怀里的幼子,嗓音比方才多了许多暖意:“宁月,师公所言当真?伯父真的起身教你弹琴了?”
宁月眨眨眼,然後赶紧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地,“没、没有啊,伯父……伯父一直躺在床上睡觉,都好多天了,宁月怎麽叫都叫不醒……”
不是他故意想对师公撒谎,可是爹爹说了,如果知道伯父没乖乖睡觉的话,师公就会生气,会罚伯父永远不准再跟宁月一起玩了……
这时守在一旁的太医也战战兢兢地开口道:“是啊,丞相,在下与其他几位军爷可以作证,丞相晕倒之时,我们亲眼看见房里只有小公子一人在弹琴,而玉大公子还卧病在床,并无任何动静……”
见那一向镇定自若高高在上的白丞相,此时竟已面色惨白,方寸大乱,唇角颤抖地说不出话来,於是玉青辞继续满目哀戚地推波助澜,“所以说,定是恩师您忧思过度,看花眼了罢?除非是回光返照,否则……否则大哥他,恐怕……”
“住口!”白杳在绝望之下勃然大怒,犹如一头焦灼的困兽,指著榻边一干人等颤声厉喝:“你们……你们都在骗我,你们竟敢合起夥来欺瞒本相?!长揖他、长揖他明明还好好的,明明还在弹《锦瑟》,明明还说……还说此情可待成追忆,他分明是还在等我!你们竟敢咒他病危,恨不得他早死?!滚!统统给我拖下去,拖下去剜掉舌头,永世不得再胡言乱语!!”
“这……”守在房中的侍卫们不由得面面相觑,不敢轻举妄动,太医便罢了,而另外两位,可是丞相向来最宠爱的玉大人与小公子……如此残酷的刑罚,他们并非没有执行过,但如今丞相看上去有些气火攻心导致神志不清了,倘若真要把人拉下去剜掉舌头,回头等丞相清醒过来,当真不会怪罪?!
幸而这房里除了丞相以外,还有一位品级颇高的狄将军,敢於及时出声制止道:“请丞相息怒!生死有命,即使剜掉全天下人的舌头,玉大公子的病情怕也无力回天,还望丞相节哀顺变,切莫迁怒於活人!”
“狄夜长!就连你……也胆敢违逆本相?!”
白杳愈加气结,他向来城府极深,喜怒不形於色,即使偶尔形於色,也不过是为了权宜之计做个样子罢了,其实心头有著太多无处发泄的郁积,如今彷佛打开了一个缺口,种种心绪轰然喷涌决堤,身心疲惫之下,竟有些承受不住,颤抖著张开嘴,正要命人把狄夜长也一起拖下去问罪,自己却率先一口气梗在心头顺不过来,又两眼一黑,晕厥了过去!
长揖,莫非……这就是你对我的……惩罚吗?
“玉年糕!那狗相都自己送上门来了,这多好的机会哇,你为啥就不肯让老子混进去,痛痛快快地一刀把给他剁了,啊?还非得让老子躲起来,跟个缩头乌龟似地,老子青天霸顶天立地的一条汉子,还能怕了那要死不活的狗相不成,啊?!”
“嘘,小声点,莫把宁月吵醒了,好难得才哄睡著……你要真把他一刀剁了,你自个倒是痛快了,壮烈成仁的一条汉子,但这玉府全家上下,还有宁月和我腹中的孩子可怎麽办?也等著被那些侍卫一刀剁了不成?!那你还不如先一刀把我剁了,先给我个痛快!”
“……别、别,媳妇儿,哎哟我的宝贝祖宗,别动气,千万别伤了胎气,啊?老子、老子只是一时气不过,随口嚷嚷罢了!孬种就孬种,反正老子在你跟前从来就当不成好汉……都听你的,啊?都听咱家心肝大老爷的……”
“行了!孩子就睡在这里,还不知道敛点?!莫要忘了,你如今不再是匪头青天霸,而是玉家的三公子,更是三个孩子的父亲,你的一举一动,都可能牵扯到整个玉家,千万不可轻举妄动!至於那白杳,我自有计较,他杀人如麻作孽太多,一刀剁了他未让他死得太痛快了,就凭他今日要剜掉我儿子舌头这一桩,我也要让他好生享受一下生不如死的滋味!”
“嘿嘿,是,是,就晓得咱家大老爷惹不起,所以老子从来都不敢惹……你看老子如今多听话,啊?都快成老妈子了,白天到晚都在围著咱家大老爷跟小少爷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