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就有了主意。
一天喝完药,沈暄和抱着他躺在床上,韩昀让h短暂地开放对痛觉的感知,他身子一僵,瞬间便流下了冷汗。
“怎么了?”
沈暄和立刻便察觉到了,他抬手摸了摸韩昀的脑袋,凑过去紧贴着他的额头,低声道:“还是很难受?”
“很疼。”韩昀闭上眼,“像是……有火在烧。”
其实不仅仅是这样,就连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有千百根针在刺似的,他用力地揪着沈暄和胸口的衣服,只敢小口小口地吸气吐气,却还是疼得发抖。
沈暄和不知所措地抱紧他,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只能小声安慰,不断地亲吻他的额头。
韩昀抽着气,小声说:“沈暄和,我……求你一件事。”
“不用……不需要用那个字,”沈暄和轻吻他的唇,微微发颤的声音听起来茫然又无助,“我会答应的,我什么都会答应。”
他本是这个世界上最有权力的人,然而此时却如同废人一样对于正在发生的一切无能为力。
“沈暄和,”韩昀摸索着握住他的手,被冷汗浸湿的手掌和沈暄和冰块似的手贴在一起,“沈暄和……我想,让你杀了我。”
沈暄和陡然瞪大了眼,难以置信地退开了些,直视着那双空洞的眼睛,像是没听清一样地又问了一遍:“你、你说什么?”
“杀了我,”韩昀用力握住他的手,虾米一样地弓起身子蜷缩在沈暄和怀里,额头抵着他的胸膛,“杀了我……沈暄和。”
他低声喃喃,字字锥心地凿进沈暄和心底。
“阿昀你、你睡糊涂了,你”
“我很清醒。”韩昀说,长睫微颤,“我只是……太疼了,沈暄和,我不想生不如死地过完最后这段日子。”
沈暄和呆呆地看着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你总说你喜欢我,”韩昀笑了笑,声音微弱,断断续续地说道,“可你,却从不能为我做过什么事……这次,就只是为了我,为了我,能不再那么痛苦,去做一件事,好不好?”
“不,我我不能”
沈暄和张口结舌,他环着韩昀的手臂僵硬得如同石块,“我不能我我怎么能……”他说不出那个字。
“我别无选择。”
韩昀说,他有些累了,没想到疼痛也是这么消耗力的一件事。
“而你……沈暄和,你也一样。”
他对于最后的结果并不太担心,古代对于这种类似安乐死的事情并没有现代那样注重所谓的人伦道德,更何况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是个人都知道结束对于韩昀来说是最轻松也是最直接的一个选择。
沈暄和与他日夜相处,韩昀不相信他看着自己在病痛中煎熬时不曾有过那种念头。沈暄和所需要的只是迈过他自己那关而已,而只要韩昀在,这不会是个太大问题。
沈暄和怔怔地望着韩昀头顶的发旋出神,他已经又睡了过去或者说是晕过去更合适。他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爬起来,让奴才打来一盆温水,帮韩昀擦拭被冷汗浸湿的身体,然后换了件干净的衣服。
做完一切后,沈暄和跪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韩昀的睡颜。
他瘦的厉害,面颊凹陷了下去,眉骨高耸,脸色也很差,一双薄唇苍白得毫无血色。即便是在睡梦中也是皱着眉头,呼吸薄弱。
沈暄和握着他的手贴在额头,他知道如今已是回天乏术,也理解韩昀的选择,但是让他去做动手的那个人?让他亲手杀了自己深爱着的心上人?
何其残忍。
然而,沈暄和同时又深知自己这辈子能带给韩昀的快乐已是寥寥无几,如韩昀所说,他确实不曾问过他想要什么,更不曾顺着他的意,给过他任何他想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