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人,怎麽可能是凶手呢?
叶定忽感烦闷,板起脸一把拉上窗帘,遮住一切,重新躺会沙发上继续睡觉。
他不知道为什麽最近乔白对他越来越温柔了,温柔的令他甚至产生一种两人本就是夫妻的念头,如果没有那张合约的话。
可是他明白,两人之间,不过是胁迫与被胁迫的关系。
叶定更觉烦躁不已,用手捂住了眼睛,闭上了眼。
这一觉,就睡到晚上七点多。睁开眼,就看见乔白坐在沙发边,看著自己。
目光深邃,眼波浩渺,似有千言万语,却又欲语还休。
叶定被他这麽“深情”的注视吓了一跳,慌忙从沙发上坐起来,故作冷漠地说:“下次进来记得敲门。”
“你睡觉的样子好可爱。”乔白用一种温柔的可以掉鸡皮疙瘩的声音说。
“……”
“打著小呼噜,还会磨牙流口水讲梦话。”
“……”
“对不起,骗你的。”
“乔先生!你可以滚吗!”叶定脸部直抽筋,指著办公室门平静的说。
乔白没滚,反而凑上前,将他压倒在沙发上,狠狠的亲了一下。
火辣辣的法式热吻,等到彼此双唇离开时,叶定已经连呼吸都快停止了。
乔白餍足的舔舔唇:“味道真好。”
“你这个#¥%%¥…………&”
叶定实在是骂不下去了。不是心疼舍不得骂,而是知道一旦骂了,就得承担後果。
被压倒做一百遍是小事,要是惹急了兔子,他会用各种手段去报复。譬如,有一次半夜,叶定爬起来去wc,方便到一半,突然发现自己的蛋蛋上不知何时被写上了“老乔茶叶蛋”五个字,而且还是用防水性油性笔写的,害他一个星期内都不敢用公共厕所嘘嘘。又或者逼他穿上各种情趣制服拍很多照片……
忍耐,终有一日,叶医生会练成忍者鬼功。
“最近你好像总是睡觉啊,是不是身体哪儿不舒服?”乔白不知好歹地问。
叶定白他一眼:“不关你事。”
兔子一脸很惊奇的样子:“嗳?怎麽可以不关我事呢?人家可是你老公耶!”
“……”
叶定觉得和他说话简直就自杀脑细胞,於是闭紧嘴巴,不再开口,拾拾准备回去。
乔白还想说什麽,突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小护士急急忙忙道:“叶医生,快点过来,刚才送进来一个出车祸的,你快点准备手术。”
“我马上去。”
叶定脸色一凛,套上白大褂就跟著小护士出门,走几步忽然又转身,看著身後乖乖的白兔,低声道:“累了就先回家。”
“不,我在这里等你好了。”兔子柔柔地看著他。
叶定无言。
“加油哦,定定。”兔子握了握拳,给他做了个打气的姿势。
叶定心中一跳,慌忙别过脸,急匆匆的跟著护士走了。仿佛再不走,他会忍不住就把事情说出来。
手术一直持续到夜里11点,十分顺利。
脱下血手套,叶定靠在门边,松了口气。
每当这种时候,他都感觉特别愉快。他又从死神手中又夺回一条命了……
眼皮在打架,浑身无力,真想立刻就扑在床上狠狠睡一觉。
真奇怪,明明已经睡了快一下午了,怎麽还这麽困?
叶定揉揉眼睛,拖著疲惫的身体朝办公室走去。
不知道那家夥……走了没有?
应该还没有走吧?那家夥貌似是说话一直算话的那种男人。
可是,当他推开门的时候,却发现办公室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办公桌上的台灯泛出孤独的光芒。
“喂,别躲了,出来。”叶定不太相信他连招呼都不打就直接走人了,皱著眉头喊道。因为之前也有过这种情况,幼稚的家夥躲在门後,趁自己不注意,跳出来狠狠的吓唬自己。
可是他在屋里找了一圈,依然没有发现半条人影。
那家夥,是真的走了。
先回家了!
不知怎地,叶定突然觉得心里有种淡淡的失落感。
混蛋,不是说好等自己的吗?做不到就别乱答应!混蛋!
叶定生著闷气,锁上办公室的门打算回家,就在转身的刹那,他看见一道黑影从走廊尽头闪过,朝血检室迅速飘去。
死神来了!
第三十章:
深秋的夜晚,霜寒露重,窗外浓雾弥漫,雾气中泛著丝丝诡异的桃红色,粘稠浓烈,重的看不清天色。
黑影走在前面,越走越快,脚步声回荡在空寂的长廊里,毛骨悚然。
叶定紧跟其後。
这是本月第二次跟踪。
上次是跟踪的乔白,这一次,跟踪的谁?会不会还是乔白?
黑影很高,有快两米的样子,走的很快,很急,步履却有些不稳,和自己第一次在实验楼里看见的一样。
叶定觉得心快要从喉咙跳出来了。
尽管知道这样的跟踪行为很危险,可是他还是忍不住继续前进。必须要获得真相才能心安。否则……
身体很困,很倦,四肢无力前进,眼皮一直在打架,很想就这麽随便找块地方躺下好好睡一觉。但是双腿却像有自主意识般,继续朝前走……
血检室在第二条走廊的尽头,几百米远的地方,叶定却觉得走了很久很久了。
走到窗边时,月亮突然从云层里隐了出来。
赤红的新月,倾洒下一片朦胧的月光,笼罩在黑影身上。
熟悉的黑雨衣,雨帽低低的戴在头上,露出苍白的下巴。
但是叶定却在这瞬间,松了一口气。
他再疲倦,也认得那人并不是乔白。
乔白的皮肤没有那麽苍白,嘴唇很薄,却不像黑影的嘴唇,显得那麽薄情,而是一种纯真又性感的美。
乔白身上,也不会有那麽阴郁的气质。
叶定觉得自己整个人就像被拯救了般,恨不得立刻就打电话给威尔斯,告诉他乔白不是凶手。
可就在这时,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音量调到最大的铃声在空寂的走廊里兴奋地唱著:我是一只小白兔,小白兔……我有许多秘密,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
叶定愣住。
前面的黑影也愣住。
二人同时停下脚步。
黑影慢慢转过身来。
手机还在唱:我是一只小白兔,小白兔……快来接我的电话,的电话,如果你不接我的电话,我就xxoo你,xxoo你,xxoo你……
幼稚的唱腔,幼稚的配乐,幼稚的歌词,是生日过後乔先生亲自录制的,强迫他放在手机里做“老公专用铃声”。因为嫌丢脸,所以他一直把手机调成震动。
对此,乔白表示非常不满,唠叨什麽“儿不嫌母长相丑,妻不害臊夫唱歌”之类的歪道理,然後趁他不注意将铃声调回来。
很明显,这次的铃声肯定是他下午趁著自己睡著了改回来的。
难怪下午一醒来就看见他那堪称“温柔到诡异”的笑容。
叶定攥紧了口袋,第一反应就是毫不犹豫的按掉了接听键。
不是逞强,而是乔白一旦知道自己在这里,肯定会不顾危险的就跑了过来。他不愿,不愿对方冒风险。
这种想法被他归为“我才不想欠一只兔子的人情!”
前面的黑影看了他一会儿,慢慢地,从雨衣里拖出了一把半米大小的弯月镰刀,然後开始朝他走过来。
刀尖划过走廊地面的大理石,发出呲呲的刺耳声响。
黑影走的很慢,一步一步地逼近,黑雨衣遮住他的脸,看不清他的容貌,只是周身散发著强烈的阴郁感,好像月下死神。
他走一步,叶定就朝後退一步。
不是他不想逃,也不是他害怕的不能动,而是他根本逃不掉。
他的四肢软的就像在麻醉散里浸泡过一般,连提起的力气的快没有了。脚底发麻,浑身血液流动不顺畅。
叶定不是傻瓜,行医几年来,他还分得清疲倦与被麻醉的区别。自己这种状况,分明是被人下了药!
黑影越走越近,当完全站在面前时,叶定也因支撑不住而瘫倒在了地上,只剩下无力喘息的份。
黑影从头到尾都不说一句话,只是由上而下的俯视著。他的脸被黑帽遮住,只能看见那薄薄的唇角扬起的那抹讥讽笑容。好像在嘲笑他的自不量力。
视线越来越模糊,理智也急速流逝。
叶定用指甲掐著自己的手心,不让自己昏迷过去,力的抬起头,盯著黑影:“为什麽……要……要做出这种……事……”
黑影没回答,只是怪笑了几声。
刀尖在地上划过一道白色的痕迹,尔後,便被高高举起,对准了叶定。
弯刀在黑夜中,闪过一道赤红光亮。
叶定没有闭上眼。
他不甘心。
不甘心就此命丧。他有父母需要赡养,有理想没有完成,有病人需要照顾,还有……还有……
兜里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乔白快乐的歌声好像在天边传来,那麽遥远。
他在唱:我是一只小白兔,小白兔……快来接我的电话,的电话,如果你不接我的电话,我就xxoo你,xxoo你,xxoo你……
生日那天,乔白给自己送了一大把牛奶糖,说吃这种糖可以有幸福的感觉。当时他觉得很胡扯,可是当对方笨拙的跳起兔子舞来逗自己开心时,他突然觉得心里的确有种幸福的感觉。
可是现在,他就要死了,来不及对他道一声歉……
他不能死!
叶定攥紧双手,脑海里只有这个念头,不能死,绝对不能死!
黑影双手举起弯刀,仰头,对月,低声吟唱:
当我出现的时候,黑暗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