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素,”素衣的男人拉开帘子出来,脸色依旧苍白,眉宇间却又亮起来,精神满满,“这是哪里?”
他记得自己脱力昏迷,是这个小姑娘拖着自己往外走,才得以活命的。
真的是拖着,抱着上半身往外拖的那种。
“是我们楼里,扈大哥你不要嫌弃,你住的地方是新修的客房,很干净,没有人睡过,”
扈宁寒听到前半句脸色极冷,后面才稍微舒缓,“多谢。”
尺素摇摇头,脸色也不好,“扈大哥,你杀了人兰陵城的衙门贴了告示要捉你,这要怎么办?”
“无妨,门派行事,与俗世不同,门中弟子,持除妖令可特许行事,归通灵司管辖,旁人无权插手。”
尺素听得迷迷糊糊,大体知道他没事就点了点头,在扈宁寒面前还是那副无忧无虑的模样,微微一笑,想起到了时辰的药炉,
“扈大哥,且随我过来,你的药该熬好了。”
在后院拐个弯,柴房门口尺素随意搭了个炉子熬药,此时拿了厚厚的毛巾倒熬好的药汁,深褐色的液体缓缓注满碗里,
尺素拿了旁边的小扇轻轻地扇着,清澈见底的眼睛分外明亮。
“抱歉,之前误伤了你,是我当时失了智,”扈宁寒声音越说越低,眼睛里的光彩也逐渐暗淡,
误伤这种事,真的很难解释。扈宁寒也非是巧言令色之徒,只会这样干巴巴的道歉,
然而,让他忐忑的是,尺素长久的沉默,
一时间,院子里只听到微风吹过新叶,簌簌的声音,
“扈大哥,你不要拿剑杀我,我害怕,”尺素慌里慌张地说,眼睛红通通的,像只受了惊的兔子,甚至伸出三根手指来发誓,“我可以发誓的,如果我是妖怪,我作恶之前便会死于你手,一剑穿心,暴尸荒野。”
不要这样,不是这样的,之前,明明是我的错,
扈宁寒张张嘴,最终只说了句我信你。
尺素慢慢地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扈大哥,姑姑和姐姐,都不在了,楼里的人,也都尽散了,我该怎么办?”
扈宁寒也未曾经历过这种场景,此前他只知除妖之事,除了正在作恶的妖怪,鲜少遇到这种人间生存之事,只能暂且安慰小姑娘,
“除去了妖怪,一切都会好的。”
尺素忽然问:“扈大哥,为何如此憎恨妖物?”
扈宁寒试了下瓷碗的温度,开口说:“莫要再难过了,我说与你听就是了,但不是什么好事,听了之后,晚上莫要害怕才好。”
因着尺素是被自己凶残的模样吓到了,扈宁寒说话的语气颇为温和。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兰州雪山上城,名曰白州。
入秋之后,州城周围的雪山,白色由高到低蔓延而下,到了隆冬,便是青山雪色,无上美景。
那是扈宁寒家族时代生存的地方,覆灭的原因,说来可笑,竟是一位族人猎杀了雪山深处的一窝小狐狸,为其夫人做了皮草。
年少时模糊的记忆里,只记得狐狸好多白色的尾巴,速度极快的刺穿族人的胸膛,白色逐渐染红,变得无比鲜艳。
还有父亲母亲凄厉的叫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