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雪山,天地的界限将近模糊,一道人影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进,仔细看着,又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人背着一人。
殷或背着骆荣,眉眼冷峻,仗着骆荣看不见,还笑眯眯地和他说话,
“骆西辞,你别睡啊,快到了,下面那群混蛋都没拦住你,你马上就能长命百岁了。”
骆荣的字,是西辞,故人西辞的西辞,君臣有别,殷或以前从不僭越,如今卸去那些繁琐的规矩,更加令人难过。
“我很快就到山顶了,真的,”
“你不是说,你信我吗?再坚持一会儿,好不好?”
殷或的声音越来越温和,迁就的意味逐渐占满他的心思,
“你别睡啊,我害怕。”
他那个坚强固执的人,竟然开始说他害怕,殷或自嘲一般笑了两声,便接着和骆荣说话,
心境不稳,走路便没那么仔细,殷或脚下一个不问,身形就晃了起来,还好他平衡能力极佳,背着骆荣也能稳住身体。
这一晃,骆荣便从混沌状态醒过来,迷茫地问殷或,“你带我出来了,这是哪里?”
“宗玉山,真正的宗玉山,再坚持一会儿,那个教主说,宗玉山里,有我们想要的东西,”殷或语速很快地说,
“什么东西?”骆荣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
殷或磨了磨牙,憋着口气加快步子,“能救你命的东西。”
那个教主故意说的模糊不清,也不知是他不知晓,还是想蒙骗殷或?
“轰隆——”
殷或看了眼山上开始出现裂缝的雪面,一向淡定自若的表情有些崩裂,
雪崩,
有人炸山了。
早知道,就不该就那几个走狗的性命,竟然还听那个教主的话,岂有此理!
面对这种状况,殷或也没有办法,只能迅速把反过手来,将骆荣紧紧地扣在自己怀里,
因为玉生花的毒素发作,骆荣一直处在疼痛中,浑浑噩噩,不知身处何地,之前殷或把他包裹地严严实实,自然感觉不出,此时风雪几乎把人埋没,甚至他们还在不断地下跌,碰撞。
骆荣断断续续地问,“怎么回事啊?谢英。”
殷或挡住砸过来的雪块,温和地对骆荣说:“没事的,殿下,请您忍耐一下。”
殷或掌心凝出淡淡的蓝光,围绕在两人的身边,隔离了周围的冰雪冲击,殷或的脸色,却肉眼可见的苍白下去。
……
雪地里的一处谷底,
殷或拉着骆荣,勉强找到一块没有冰雪的地方,把他放下,拉紧了披风的系带,试图隔绝这铺天盖地的冰冷,
因为,披风里只露出一张脸的男人,苍白如雪,唇色发青,
殷或抿了抿唇,几乎冻僵的手指缓缓地移到嘴边,用力咬破手指,哆哆嗦嗦地在雪地的冰面上,画出一个复杂的阵法,
因为阵法太过复杂,只是画了个轮廓,血液就被冻住,他面无表情地又添了一口,来回几次,阵法才得以成形。
玄奥晦涩,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
殷或垂眸,絮絮说了几句话,
“灵魂契约,寿命共享,从此生死与共,死生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