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肩并肩地走在烈火曾经焚烧过的庄园里。
我虽然知道钟离子音生还的希望不大,但在听到他去世的消息时,还是难受了很久。
我们又聊起了其他人的情况。
我问莫修:“罗寒呢?你怎么处置他了?”
莫修应该同罗厉做过交易,但如果我直白地问他,他是不会告诉我的。
莫修悠悠道:“忘忧水一杯,让他了断前尘,从此没有旧恨,专注地做自己想做的事。”
我故作惊讶道:“你居然没杀他?”
莫修点头:“那是当然,他是稻米天才,研究的新种粮食解决了很多饥荒问题。西凉需要他,百姓需要他。”
“嘿,你还真是不计仇。”
“我当然不计,可我怕他计,不配合我的话,国师的工作就很难进行了。所以让他喝了忘忧水。刚刚好也有人希望他好好活着,没有任何负担的活着。”
好好活着,没有任何负担的活着,做自己想做的事。
这句话看似简单,又有多少人真正得偿所愿呢?
人是生而自由的,但无往不在枷锁中。
因为国仇家恨,困住了原本应该能活得潇潇洒洒的罗厉,也折断了白七筑梦的翅膀。
因为上一代人的恩怨,让钟离子音一辈子没能为自己真正活过一天。
因为家族寄予的厚望,楚临年纪轻轻就被逼丧了命。
楚无疑没有像个同龄孩子一样成长,碧池也从洒脱少年变得忧郁起来。
莫修一生都在算计,为国为民,没有私情,不管他心里是否愿意,他都照着利益最大化的一面做了。
再说沈月卿,无数次在生死边缘徘徊,到现在都没能脱离他父亲给他下的蛊毒。
我虽然发誓要与他同进退,但我也知道,在危急关头,他不会让我涉险,他还是会选择一个人死撑。
我有什么办法呢?
当然选择原谅他啊。
莫修看我神色异怪,又转移了话题:“翎儿听说你们要来,已经迫不及待地下厨,替你们准备好一桌好酒好菜了。”
“翎儿?谁?”
一时半会,我还没反应过来翎儿是谁。
直到看到站在餐桌前搔首弄姿的那一位,我脑海深处的恐怖记忆又浮现了出来。
莫翎,莫少爷,他当年给我做的那一桌饭菜
“呕”
我看到桌子上绿油油的一碟碟菜肴,胃里一阵翻涌。
“欢迎,这是我们三兄弟的家宴。”莫翎虽然与沈月卿莫修同母异父,但沈月卿如今已经接受了他。
“菜,都是我亲手做的呢。”
这句话不说还好,说出来简直要我的命,噩梦啊啊啊!
沈月卿夹起桌上的一只鸡大腿,放到了我面前的盘子里。
莫修见状立马阻止:“这物太油腻,嫂子吃点清淡的吧。”说着他将一叠深绿色的菜推到了我的面前:“嫂子,尝一下这碟‘蒹葭苍苍’,味道很好呢。”
蒹葭苍苍……煮芦苇啊,肯定有一种草席子味,混合着一股土味,而且纤维粗糙的刮喉咙。
我摇了摇头,没肯吃。
莫翎笑了一下,将另一碟蔬菜推了过来:“嫂子你尝尝这个‘山有扶苏’。”
我在心中挣扎片刻,屏住呼吸,夹起一筷子菜,看了又看,没敢吃。
这是一种猪大肠的味道的菜,而且还是没洗干净的那种猪大肠味。
我刚来这个世界时吃的第一顿饭就是这些。
我怎么可能吃的下去?!
“嫂子,‘参差荇菜’试试看。”
“嫂子,‘好吃不过饺子’尝尝看。”
……
“朱珠,尝尝这个‘’吧。”
最后是沈月卿给我夹了一筷子菜,直接放到了我的碗里,“海上月是天上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