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思考出结果,钟离子音歪过头问我:“朱珠啊,你想见见白珉吗?”
白珉就是白三,不久之前还是这里的上将军,如今因为扰乱军纪私自出兵而沦为阶下囚,被莫修关押了。
因为他是白七亲哥哥的原因,我还是决定去看看他,倘若看到他没事,也能告知白七,让他安心些。
于是我同意跟钟离子音去见白珉。
白珉的冲动行为,给西凉造成了一定程度的损失,在这个律法严明的国家,即使莫修当场斩了他也不为过。
莫修没将他关去别处,仍将他关在他原来的营帐之中,只派了一些人去盯紧他。
其实有没有人盯都不重要,一方面是白三不会逃走,因为这里还有他最重要的弟弟,另一方面是白三挨了由莫翎负责行刑的四百一十三鞭,早就被打的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短期内是不可能恢复的。
白三到现在还未被定罪,令人颇为忧心。
钟离子音仍和白三同住,充当起照顾白三饮食起居的老妈子了。
莫翎的狠辣我是见识过的,白三受了他这一遭,脾气和血性全被抽没了,整个人一句话也不讲,不着寸缕地躺在床榻上,只在腰间向下松松垮垮地盖了一块布。
床榻上没有铺被子,因他全身皮开肉绽,伤口不能捂着,否则容易感染发炎。
好歹也是一个皇子,如今却成了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我问钟离子音:“你没有请赵大夫来医治吗?”
钟离子音摇了摇头:“请了,国师不让,说熬不熬的过去,全看他的造化了。”
这一点也不像莫修会说的话。
钟离子音又说道:“不怪国师……这一战,我方死了四百一十三人,算是白死的。”
白三的眼睛转了转,但仍没有说话。
“主将一意孤行,作为士兵又能怎么办呢?”钟离子音走过去,在水盆里洗了一条巾帕,拧干后替白三擦了脸,而后又缓缓说道,
“刚见到你时,你多好啊,为我这样的一个草莽,也愿意付出那么多力,教会我写我的名字,告诉我军纪不可违,可你自己怎么就糊涂了呢?”
“罗厉什么样的人,下手那么狠不就是为了让你方寸大乱么?你咋就着了他的道呢?”
钟离子音喋喋不休地说着,白三忽然开口道:“你杀了我吧。”
他木然地望着钟离子音,后者一怔,随即怒火高涨。
“老子了那么大劲去和国师交涉,你居然想死?!”
白三冷冷道:“我没让你救我。”
“那死去的四百一十二人,你记得他们的名字吗?”
“……”
钟离子音捏住白三的下巴,一字一顿道:“不记得就给我记得,一个一个的给我想起来。我不会让你死,你要是想咬舌自尽,我立马提刀去砍了白,送他去和你团圆!”
白三唯一的逆鳞便是白七,一听这话立刻剧烈地挣扎起来,嘶吼道:“我弟弟什么事都没做,你们却处处想害他!你敢杀他,我现在就杀了你!”
钟离子音见白三从一副死人脸恢复到了原来的弟控模样,总算放下心来,还又凑近了些:“好呀好呀,三儿,我洗干净了脖子就等你来抹呢,只是你舍得抹吗?”
“滚,离我远点!”
“哪能呢,我们晚上还要挤一张床睡呢。”钟离子音嬉皮笑脸了一会儿,将我推到了白三的面前,“我把你弟弟的朋友带过来了,你可以问问她情况。”
而后钟离子音蹦蹦跳跳地去打地铺了。
……说好的挤一张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