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面容可爱又娇俏的少女脸上一丝笑意都没有,只是淡淡地望着他,说:“你在他手底下都能活下来,必是遇到贵人了。”
还没等他回答,她又说道:“活着也好,替我做事,我替你医蛊。”
“……谢谢祭司大人。”
十五年没见,没有问过他一句过得如何,也没有给过他一个笑脸,便替他做了决定,无外乎杀人,还有害人。
他早就有心理准备的,可为何,心里却那么惆怅?
他从祭司殿里走过,看到锦衣华服的少年迎面走来,那少年与他有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命运却是截然不同的。
一个自小在市井跌摸滚爬,性命比蝼蚁还轻贱。
一个自小在皇宫接受洗礼,身份比皇子还尊贵。
沈月卿不明白,为什么当初被沈月白抱走的是他,而不是莫修。这个问题他问不出口,也没有人会回答他。
他只是一个药啊。
除了当药解蛊,没人期待过他有别的用处。
他听过碧连的关门弟子兼侄儿,也是他的小师弟碧池问过一个问题。
“我是碧歌爹爹的什么呢?”
碧连一脸宠溺地望着碧池,柔声道:“是他的小宝贝啊,是你爹爹娘亲的结晶啊。”
小碧池对这个答案不是很满意,撅起了小嘴:“那他经常打我,还骂我,我都怀疑你才是我亲爹呢。”
碧连不好说那是他自找的,只好胡说道:“别害我,我跟你娘很清白,你爹那样对你是因为打是亲,骂是爱啊。”
打是亲,骂是爱……这话让挨打遭罪了数十年的沈月卿心头一寒。
沈月卿当场问了一句:“非要用这种方式表现吗?”
碧连正在替小碧池系腰带,想也没想就反问道:“天底下哪有父母是不疼自己孩子的?”
然后碧连忽然想起来了沈月卿的那对父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马上努力补救:“大部分都是好的,只有极个别的不是好的。”
他随心所欲惯了,一辈子没成过婚,也没有过孩子,徒弟也是学自己的师父照猫画虎的瞎教,不大懂安慰人。
这话落在沈月卿耳朵里,就更难受了,大部分都是好的,只有极个别的不是好的,这极个别怎么就让他给碰上了?
他是倒了十九辈子的霉吗?
小碧池从碧连那里听了沈月卿的遭遇,心生同情,于是晚上抱着被子钻进了沈月卿的房里。
沈月卿正在练字,挥手让他出去,小碧池却认真地问道:“听说你爹娘对你不好。”
沈月卿顿住笔尖,没有吭声。
小碧池接着说话:“我爹娘对我很好。”
沈月卿冷哼道:“你半夜三更来这里就是要跟我炫耀吗?”
小碧池咬住嘴唇,像是做了很大的决定似的攥紧了拳头,好半晌才说:“以后我当你爹吧,你只管把我当成你亲爹就好。”话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