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开,寒来暑往好几载,终究没能等回它的主人。
将军府迅速衰败下去,同时,大家发现,一向庄重得体的太夫人居然也疯了。
她养了很多很多的鸡,每天抱着,当成自己死去的丈夫、儿子、孙儿。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代男人,她许久没有这么抱过他们。
她勒令楚溪一生不得再上战场,必须得等到给她养老送终以后。
其实即使她不说,楚溪也不打算上战场了。他家就他一个成年男子了,至少得等楚无疑长到十三岁,他才能放心。
可巴望着孩子长大的时间实在太长,他双腿健步如飞却无用武之地,甚至有时还会摸一摸楚无疑的尾椎骨,疑惑道:“你怎么才七岁啊,多吃点饭啊。”
似乎吃多一点,年龄这玩意就能如同身高体重一般迅速增长。
他的耐心都快磨光在这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普通生活里了,直到他遇到了朱珠。
真是个弱小又不自量力的小姑娘,他想。
可弱小的姑娘,一步步成长起来,竟在宁王手底下混得风生水起,还接手了偌大的归山庄。
“再借我点力量吧。”
他抱了抱小姑娘,心中一片清明:“我也不一定就会输给罗厉啊——即使是输了,也不后悔。我一生为战争而生,就像楚临为花木而生。”
楚溪把将军府托付给朱珠后便走了,罗玉凤也跟着去找他了。
楚太夫人杀了鸡后住进了祠堂,她望着那祠堂里供奉着的她丈夫、儿子、孙儿门的灵牌,想起一桩桩往事。
她还是个少女的时候就遇到了楚楚将军——楚老将军的父亲,那是个很温柔的美男子。楚楚将军待她极好,但却是个短命鬼,新婚之夜后就回了军营。然而,并非战死,而是被敌军毒杀。
留下了遗腹子楚老将军。
楚老将军对南诏刻骨的仇恨是楚太夫人从小灌输的,后来他也死在了战场上。
他的几个儿子,包括最不成器的楚临,命都很短。
到底是为了国家,还是只是为了私仇?楚太夫人自己也没明白。
她依稀记得楚楚将军静美的容颜和温柔的声音:“要是两国和平就好了,就不用打仗啦……这次回来我做包子给你吃,我做包子可好吃啦,什么馅都可以。”
她又气又觉得好笑:“你一个大男人,做什么包子。”
但总归还是很想尝尝的。
“已经过去好几十年啦。你当初说的包子,到底下了,还作不作数呢?”
楚太夫人看着灵牌,轻声问道。
最后的最后,楚无疑终于屈服在了沈月白的yín威之下。
“小东西,好好活着吧,你这条命是将军府的。你死了,这将军府就真的不在了。楚家,也真正的亡了。”
楚无疑默默地吃着冰冷的糕饼,望着天上圆圆的月亮,他想起了许多年前,他的亲生父亲还在的那天。他来送风筝,他不想见他,在房里默默翻阅书籍,为自己取字。
“恩,我以后就叫无疑,名胜,字无疑。”
名胜,字无疑,必胜无疑。
他想,他以后是个大人了。